檀烨站在窗台上有小会时候,外面已经有专人打扫过了,不过蛟血沁入了土地,血腥味道一时半会的去不掉。
屋子里头只有他一个人,她此次直接表露身形于众人跟前,显然已经不再满足于以前的隐蔽身形。这次她既然已经向众人表露了自己的存在,哪怕不会说来处,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会让她自己的存在只让他一个人知道了。
他的心思只有他一人清楚,那些藏于心底的,隐秘的,不能见人的心思。
只为他一人看见,只为他一人知晓。
他只想自己才能看到她,完完全全的独占。
或许他自小到大,从来没有拥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旁人给他的都是施舍,这种施舍给他的嗟来之食,他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被迫接受的东西,他如何能真正当做自己的。
不管是什么,在他心里都完全留不下半点痕迹。既然从来没有想过得到,那么哪怕失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是这次他不同,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真真切切的想要去完全占据,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只是他一人。
这个念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他察觉过,但却是一笑置之,丢在那里在他毫不经意间仍它生根发芽,以至于这个念头越来越强,到了如今连他自己都愿意顺从这个念想了。
他从来没有妄想过什么,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就这么一次。
外面月色如霜,伸手就可捧得一手月光在掌中,是她喜欢的,但是他不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和他说过,今夜她不回来了,而且可能这两天她都不会回来。让他自己好好呆着,不愿意好好呆着也没关系。随便他了。
她走的逍遥自在,把他往脑后一丢,兴冲冲的就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檀烨站在窗口处,夜风习习。他知道今夜她去做什么了,他也拦不住她。
他整个人融在月色里,过了许久他缓缓笑了笑,“不过不要紧,我终于知道你想要在我身上要什么了。”
他说着又是一笑,眼眸垂下来,看着自己举起来的手。手掌完全是男人该有的模样,清瘦修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原来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这个可比所谓的得道要更为让他惊喜,得道太过虚无缥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如果是他身上的东西,那么就太好了。
他一直都在警惕外人对他有所图谋,但是这刻他却庆幸她对他有所图谋,倘若她什么都不想要,那么他才一筹莫展。
檀烨手腕在月色下缓缓转动,肌肤下淡青色的经脉在月色下也和肌肤一样变得莹白起来。
她人离开了,但屋子里她用的东西还都在,他坐到镜台前,窗户打开,外面的月色毫无顾忌的洒进来,月光照在镜面上,把面前的人也照亮。
他的手点过手背上的青筋,而后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用力扯开衣襟,点在胸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上。
他指尖用力,原本快要完全愈合的伤口被他拉开。
伤口被硬生生的撕裂来,伤口处鲜血流出来,却不觉得痛,只是微凉,紧接着便是痛苦。往常伤口也好,疼痛也好都是别人施加给他的,但是这次却是他亲手给他自己的。
指尖粘上伤口的血。
“你原来想要这个。”他端详自己指尖上的血,过了稍会笑出了声,“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他终于也有她真实的,最想要的了。
不再是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道,而是他这个人身上,真实的,可以实实在在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他笑的眼睛上都起了一层朦胧的光。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能真的留住你了?”
这话问出来,回应他的只有一片空寂。
多好。
檀烨每逢想到这个,就兴奋的颤抖。
镜子里的眉目深邃而含情,不管如何看都是十足好的样貌,低头垂目间,深情从眼中从嘴角流泄而出。
眸光流沔,摄人心魄。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又笑。
苏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还是第一回 炼化蛟龙的魂魄和血肉,蛟不是龙,却似龙,有些地方还是和龙有点儿相似,魂魄炼化起来有些棘手。不过三日之后,她把那些血肉和魂魄全部吞噬干净。
三日后,那几条蛟尸除了白森森的尸骨之外,其余的全都被她所用。
苏蘅走出林子,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舒畅的。
作为花草树木,她也是需要肥料的,那些血肉就是最好的养料。
这附近没什么人出入,城内谁都知道官府把妖怪的尸首丢在这里,谁都不敢靠近。倒是方便了她办事。
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大大咧咧上楼,一身衣裳如火娇艳,一路上被人注目。
苏蘅没有半点继续遮掩自己的意思了,还是直接表露在人前才好玩嘛。
她往檀烨的房间去,她一把推开门,里头的两个人听到声响齐齐回头来看她。
屋子里坐着的人,一个是檀烨,另外一个便是她在朝云宗内见过的那个陵阳。
陵阳正在和檀烨说话,冷不防苏蘅在外面一把推开门,陵阳嘴里的话被迫掐了半截,回头看门口,见到个红衣美人站在那里。
苏蘅上上下下打量陵阳,陵阳算是朝云宗里为数不多对檀烨有对师兄的敬意的弟子,当然除了这个之外,她没有见过陵阳对檀烨还有别的帮助。
不过人情冷暖,能做到他这样的,也算不错了。不能强求。
陵阳是个俊秀的少年,他双目克制有力的注视她,而后那双眼睛里的光骤然凌冽起来。
苏蘅看着,心里生出无限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