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1 / 2)

朝廷的俸禄不够,官员们连过日子都不成,所以下头有些灰色的银钱乃是上位者默许的。

当盐政有冰炭银子,当学政,有“棚规”和“辛苦费”,也就是监考费和辛苦费。

有的出题考官还能自己写书卖给考生,毕竟涉及到以后出题的事情。

这些都是皇帝允许的……

可以说,学政和考官都是肥差,而且不比“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来得凶险,一切都是安全的,甚至是高尚的。

为朝廷选人,乡试考官都是要皇帝点的,只是张廷玉现在是南书房行走,正好办这件事。

他在翰林院之中多年,从中了状元的那一年起,又写过一本康熙御驾亲征噶尔丹的书,对如今的翰林院可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康熙让张廷玉来办这件事,可见康熙不是个糊涂人。

张廷玉道:“今年外放乡试考官的事,一半人由我提荐,文渊阁大学士李光地老大人再把关叉名,若有异议提出再议,最后组织翰林们考试,便是‘考差’了。”

他说着,已经将顾怀袖沾血的袖子撩了上去,手腕上还沾着血。

帕子浸入水中沾湿了,只轻轻擦拭着她藕臂。

“这件事本是绝密……谁也不知道我握着这样大的权力,所以翰林院之中的故交们虽有向我打听此事,却还没来找我讨差事。我也不曾想,这消息竟然泄了出去……四阿哥竟然知道……”

竟然知道。

南书房之中的一切事情都是机密,张廷玉很少对外面说。

他每一日处理的事情,都不小,而今提荐各省乡试主考官,可以说是半个大清朝的人才甄选,都握在了他的手上。

“要提一个年羹尧,太容易了。”

顾怀袖也暗道四爷好算计,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胤禛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听张廷玉这话的意思,最要紧的其实应该是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进宫,并且要出事的?”

“南书房里听见的,是德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吕子。不过我也很好奇,四阿哥哪里早就备好了伤药等你出来。”张廷玉眼神微微发寒,只道,“捅这件事出来的是宜妃。当日我在行宫之中听人说你进去了,却一直没见着你人……那时候行宫里与你有仇的仅有一个朱江心与林佳氏……所以我……”

“你不敢明目张胆地插手,也不确定中间是不是有太子,更不敢在行宫之内乱走,唯有一个朱三太子的孙女朱江心能在行宫之中乱走……所以,你使计引了朱江心来找我,然后转头就找了宜妃。”

顾怀袖听见之前胤禛站在宫道里说的时候,就已经将事情给想通透了,她说来波澜不惊。

张廷玉听了,只垂着眸:“只怪她倒霉……我原没想害她性命……”

可这女人,必须死。

只是没想到,她人死了之后,他当时太急又忘了有宜妃这么个处理不掉的后患。

当时是别无选择,只有宜妃有那个能耐罢了。

顾怀袖笑道:“何必在我面前这样虚伪?”

张廷玉也笑:“怕你以为我薄情寡义,连爱慕我的女人,我都能毫不留情辣手害了……”

真不知道有危险?

假的。

张廷玉岂能不知道个中定然有不测之险?

只是十个朱江心也抵不了他的顾三一根手指头。

死了也就死了,张廷玉不过顶多兔死狐悲意思意思,连眼泪都不会掉一颗。

他将顾怀袖的手擦完,上官辕也就到了,张廷玉让了个位置,让他给顾怀袖看手。

上官辕一看顾怀袖伤口就奇道:“这不是我师父独门的伤药吗?”

顾怀袖道:“宫里带出来的,您且看看我这伤口。”

之前胤禛说这药是孙之鼎那边来的,想必孙连翘跟孙之鼎都很听话,投靠了四阿哥了。

上官辕没敢多问,只看着伤口颇深,也不知是谁人下手这样狠,他又提了两瓶伤药出来:“您这伤没两个月落不了疤,留不留伤痕也是未知……好歹是断在掌心,不怎么看得出来。看着这伤口,倒兴许唯有一件好事……”

上官辕摸了摸自己胡须。

顾怀袖心说自己这样倒霉,哪里还有什么好事?

张廷玉也看了看顾怀袖的伤口,问道:“何来的好事?”

一指顾怀袖掌中的纹路,上官辕道:“原本这一条线乃是断了的,今儿夫人这手伤得巧了,一个手掌都被这一道伤疤给拉出一条线来……大富大贵,长命百岁啊。”

顾怀袖一下就听笑了:“您这是算命还是治病呢?”

“有时候算命,有时候治病。”

上官辕罕见地笑了一下。

他又接着道:“给有心病的人算命,给有身病的人治病。大夫行医,不过为了救人。医者仁心,算命救人,又有什么区别?”

倒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道理。

顾怀袖看了看自己重新被包起来的手掌,却想着:幸得伤了的是右手。

丫鬟们带着上官辕出去开方子,付了诊金,这才请他好吃好喝一顿,夜里送了人走。

现在屋里什么事情都是张廷玉帮着做,她手伤了碰不得水,洗脸都是他代劳,甚至还帮着她洗脚,端递洗漱的水,沐浴自然也是他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