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顾怀袖跟孙连翘一直没出去过,就在车里待着。

大约又过去一个时辰,这才调转了车头,回了顾府。

看样子,顾姣已经下葬了。

一直等回到顾府,顾怀袖跟孙连翘这边才听人说: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没赶上下葬的好时辰,几乎是擦着一个凶时下葬的。那时候,日头都被乌云遮了一半,真是吓死个人。

不等顾怀袖发作,孙连翘已经道:“要过年过节的日子,满嘴瞎扯什么呢?要嫌话不够你说,直接撵你出去当乞丐,沿街唱他个三天三夜的莲花落!”

那小厮连忙告罪,一路磕头,喊着少奶奶恕罪。

孙连翘哪里肯饶他?只叫人拖下去打,末了又叫扣了半个月的月钱,这才作罢。

本来年节之前死人就很不吉利了,还是在府里自缢的,风言风语不少,可因着孙连翘把丫鬟那边吐出来的话给压着,一直没人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出格的话出来。

现在说什么下葬的时候逢了凶时,本就是触人霉头,孙连翘能放过他才怪了。

眼见着嫂嫂心情不好,顾怀袖只能叹气:“嫂嫂别往心里去,这样的事情从来不能当真的。”

姑奶奶说去就去,府里又少了一个人,走在路上竟然感觉出一种冷清来。

走到屋前,孙连翘道:“估摸着你也要回去了,折腾来折腾去,都折腾了这么一阵,不过你之前说的处理那丫鬟,我……”

“嫂嫂去吧,我这边也准备回去了。”

顾怀袖没打算插手,毕竟这些都是顾家的事情。

她起身,便跟孙连翘告别。

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在孙连翘的意料之中。

她送走了顾怀袖,这边才回来,一路去了柴房。

犯了事儿的那个丫鬟就在这里,是顾姣的贴身丫鬟。

叫人开了柴门的锁,孙连翘走进去了。

光线不大好,里面比较暗,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不是孙连翘熟悉的药味儿,而是阴湿的霉味。

“取出来。”

塞口的抹布。

孙连翘站在被绑住的云儿前面三步远的地方,没说话。

云儿嘴巴刚松下来,就连忙叫喊起来:“少奶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您饶过奴婢,饶过奴婢……”

“……我哪里有逼迫你的意思?”孙连翘微微地一笑,可眼底不见笑意。

而后,她从袖中取出之前那一封在屋子里搜出来的书信,连带着信封一起放在了云儿的面前:“我记得你是说过,信是你送给姑奶奶的吧?”

“是,是,奴婢是送了两封信给姑奶奶,可是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姑奶奶叫奴婢去取信的,她是因为犀角簪丢了所以才上吊的……少奶奶,求您饶过奴婢……”

孙连翘暗叹了一声,承不承认都是这样了。

她又从袖中取出了一瓶药,倒了一颗裹着红色丹皮的药丸,交给自己身边的丫鬟,只道:“喂给她吧,义仆殉主。”

说完,孙连翘转身便出去了。

那丫鬟只叫了两声,没一会儿就制住了,然后吞下了药去。

孙连翘仔细地看着自己脚面前的台阶,走着路,似乎生怕踩死了一只蚂蚁。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走了出去,她忽然一捏自己袖中的信封,心头一凛。

一封信?

两封信?

孙连翘快步走回去,刚想开口问“人死了没”,便见那丫鬟已经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了。

断了。

孙连翘许久没说话。

“少奶奶,怎么了?”

摆了摆手,她道:“按照先头的计划,安葬了吧。”

说完,她便走了。

顾怀袖这边的车才刚刚离开顾府,她想起了孙连翘。

当初在明珠府上见到被年羹尧射落的那一只鹦鹉,也吓得不轻,可今日心狠手辣随意处置了一个丫鬟,哪里又是仁善之辈的模样?

“药,可医人;也可杀人。”

都说医者仁心,可也许并不一定都对。

顾怀袖琢磨了一下,她撩了帘子的一角,忽然道:“停下!”

“吁——”

前面的车把式吓了一跳,只问道:“少奶奶?”

顾怀袖却道:“立刻把前面那个穿蓝袍的给我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