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抬头看向老夫人,自惭地笑了笑,“是孙媳跟三郎闹了脾气,等他气消了,我就去跟他陪个不是。”
老夫人见卫蘅如此明理,心里就高兴了,“他哪里舍得对你生气,好几次过来跟我请安,眼睛都四处找你哩。”
卫蘅听老夫人哄自己,心里越发难受,陆湛能不知道她的动向?他来萱瑞堂的时候,都是她在清川如镜练字的时候,卫蘅笑着点了点头,“孙媳明白。”
卫蘅心里自觉是明白了许多。不过是忘情于陆湛,只拿他当夫婿看而已,要紧的先生出嫡子,省得别人都拿她当傻子看。有了儿子傍身,以后谁还管陆湛要干什么,哪怕跟他父亲一样,一年、两年的不回兰藻院又如何?
六月十六,安国公府的四少爷娶媳妇,卫蘅跟着老夫人还有二夫人陈氏都去了李家吃酒,楚夫人照例是身体不舒服,不出门的。
卫蘅苦夏,特地穿了一身沉绿色大朵繁丽水墨牡丹纹的冰绫裙,下摆翻出霜白的雾裙,层层叠叠,一看就叫人觉得沁凉,花纹更是前所未有的,看得那些姑娘们眼睛都挪不开了。
一个说卫蘅的首饰好看,一个说卫蘅的裙子漂亮,自然更多的都是被她的容光所慑的。
卫萱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不过不算很大,穿了高腰的襦裙,看起来仪态端方,见着卫蘅时,笑道:“你怎么想起用水墨牡丹的,配着这沉绿色真是别致?”
卫蘅笑道:“二姐姐看我这裙子,若是拿出去卖,可有人买?”
卫萱道:“反正我肯定是要买上一条的。”
卫蘅拉了卫萱的手,“正有话找姐姐说呢,本想过几日请你到府里做客的,今日见着就再好不过了。”卫蘅挽了卫萱往别处安静的地方说话,将自己想新开铺子的想法说了,又问:“二姐姐可愿入股?”
卫萱笑了笑,有些为难。
卫蘅知道永平侯府没什么收益,卫萱的嫁妆诗书字画多,而现银少,便又道:“现在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我正让人打听店面。到时候不管是一股、半股的,二姐姐入了总可以赚钱零花钱,大姐姐那边我也去说的。”
卫萱知道卫蘅是一片好心,她绝不会缺开新铺子的钱。可还是没有应下。
卫蘅诧异地道:“姐姐难道是怕赔钱?”
卫萱摇了摇头,拉了卫蘅的手道:“虽然我的银子不多,却也不怕开新铺子赔钱,只是……”
卫 蘅一下就明白了卫萱的言下之意,那是不好意思占自己的便宜,卫蘅回握住卫萱的手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这铺子我想开个极大的,盘下店面后,想起一栋 楼,里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全都卖,而且都得是最好最时兴的。不过一时还没想周全,到时候还要靠二姐姐的聪明才智,咱们一起商量,要叫上京城所 有的夫人都到咱们铺子来逛。”
这就不是一个人能开得起来的铺子。
卫萱一听,松了一口气,在人气方面她的确能帮卫蘅的忙,“好,那我就应下了。”
卫蘅笑道:“过几日我找个机会回娘家,二姐姐若是能回来,咱们再细说。”
卫萱笑道:“好啊。你若是得了机会,让婆子来禀我一声,我自回去。”
卫蘅点点头,有些羡慕卫萱的自在,想出门就出门,她自己心底不由叹息,人和人到底不同,卫萱这两辈子都过得让她羡艳。
卫蘅和卫萱又说了几句,就见卫萱的丫头暗香往这儿走来,“奶奶叫奴婢好找。”
卫萱笑道:“你找我做甚?”
暗香道:“这伏天暑热的,奴婢怕你又躲着吃凉东西。”暗香将一柄檀香木画侍女读书图的团扇递给卫萱。
卫萱笑道:“日日有你盯着,我哪里敢。连出来做客,你也不放心。”
卫蘅听着这主仆二人说笑,可她眼睛却惊奇地看着暗香,暗香都被卫蘅瞧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不说话。
卫萱对暗香道:“是有些热,你替我去拿一碗酸梅汤吧。”
暗香应声去了。
卫蘅赶紧道:“二姐姐,你将暗香配人了。”卫蘅见暗香梳了妇人头,因而有此一问。
卫萱道:“我怀了身孕,就将暗香开了脸伺候你二姐夫。”
卫蘅一脸的震惊,看得卫萱反而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二姐夫怎么会?”卫蘅不解,她还以为今生范用的妻子换成了卫萱,他就不会纳妾了。
卫萱见卫蘅如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是暗香,也会是别人。怀胎十月,生了也还的养一段身子,你姐夫怎么忍得住。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自然知道男人的德性。”
卫蘅喃喃地道:“我还以为二姐夫不会。”
卫萱笑道:“他的确是说不要的,可我知道他那是违心之言。反正也不是什么事儿,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夫妻情分。暗香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彼此情同姐妹,对她我很放心,她留在我身边帮衬我,我也容易些。”
卫蘅听懂了卫萱的言下之意,暗香一家的身契都握在卫萱的手上,不怕她有二心。
卫蘅忍不住道:“姐姐心里不难受吗?”
卫萱想了想才道:“有时候想起来也的确有些不是滋味儿,不过忙起来也就无所谓了,有时候反而还能松口气,叫暗香去伺候我也休息休息,何况……”
何况女人的贤名也很要紧。
卫蘅可没有卫萱那样看得开,范用身边可没有映月这样的人,而上辈子据卫蘅所知,卫萱对映月也是看不开的。
卫 萱看卫蘅的神情就知道有些不妥,又想起她以前曾经数次问过自己通房的问题,便往卫蘅微微靠拢,轻声道:“虽然给暗香开了脸,可你二姐夫也就叫她伺候了一 次,平日里还是歇在我屋里,夜里我脚抽筋,也是你二姐夫给我揉开的。人心都是一样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能体谅你的不易。”
卫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卫萱也没有再深入地讲。
卫蘅自己懵懵懂懂,听了卫萱如此说话,一时难免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真是她小题大做了?虽说陆湛没有打发映月,可却也并没让她伺候。卫蘅的心晃晃悠悠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晚上回府,卫蘅算了算日子,她和陆湛这都冷战了半个多月了,若是陆湛肯先说上两句好话,这事也便罢了,偏偏他连内院都不进,卫蘅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过得几日,卫蘅借着卫芳行小定的事情,禀了老夫人,“祝家这两日会过府行小定,我也想回去看看。”
老夫人点了点头。
陈二夫人就笑道:“还是嫁得近好,想回娘家的时候几步路就到了,想那时候我刚嫁进来,夜里想家还想得哭。”
“还有这样的时候?”老夫人笑着问陈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