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低头不语,陆湛又继续道:“别担心,我还没娶你,所以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死了。”这话说得还像人话,卫蘅也不是不感动的。
不过下头卫蘅又听见陆湛道:“就是要死,我也得先娶了你,才能安心,不然连让你为我守着的理由都没有。”
“陆子澄!”卫蘅简直恨不能挠花陆湛那张可恶的脸。
陆湛一把捉住卫蘅伸出来的手,笑道:“好了,不闹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你不会还没嫁人就当寡妇的,你只用安心等着我回来娶你就行了。”
卫蘅腹诽道,真是什么话都被陆湛说尽了,他要是死了,她才不会当寡妇,“你少自作多情了。”卫蘅冷笑道,努力地作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你这样口是心非的有什么好处?”陆湛捏了捏卫蘅的手。其实两个人彼此都知道,卫蘅只能嫁给陆湛。
卫蘅觉得手的骨头疼,拿另一支手推了推陆湛,嗔道:“你干什么?”
美人宜嗔宜喜,陆湛觉得卫蘅小嘴生得如此漂亮,本来就不是用来说话的,索性低头亲了上去。
今日陆湛约了卫蘅出来,说话本就是借口,重点不过就是为了再亲亲这张让他惦记得心痒痒的小嘴。
卫蘅倒是也反抗来着,但是陆湛这厮越来越狡猾,双手将她的腰背箍得紧紧的,嘴上却温柔得让人不好意思拒绝他。
上一次陆湛就发现了卫蘅这一点,吃软不吃硬,他只好耐着性子哄她张嘴,趁着卫蘅换气的空档直驱而入。
虎狼入闸,卫蘅躲是躲不掉的,只能软绵绵地靠在陆湛的怀里,双手紧紧地吊着他的衣裳。
不过今日陆湛结束得出奇的快,以至于卫蘅都还没回过神来,小嘴微微张开,喘着气儿,眼睛却水汪汪地望着陆湛,有一种“你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的不满足感,当然这是陆湛从卫蘅的眼里自己读出来的而已。
所以陆湛忍不住又低头含住了卫蘅的双唇,这一次可不是和风细雨了,他这样的男人本就偏爱狂风骤雨,将卫蘅这朵枝头微颤的花蕾狠力地摧、残了一番,这才作罢。
卫蘅喘过气来刚要发火,就听见了一串脚步声正在靠近。
卫蘅当时脸都吓白了,下意识就看向陆湛,意思是这责任得让陆湛来负担。不过逃避和退缩在这一刻都不可能,卫蘅侧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灰麻色僧袍,手里提着食盒的年轻和尚。
和尚长年茹素,吃斋念佛,一般都显得比常人年轻一些,是以卫蘅也瞧不出眼前这和尚的年纪,但想来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陆湛此时已经迎了过去,从那和尚的手里结果了食盒,单手竖于胸前,道了一句“多谢”。
那年轻和尚抬头,无意间看到卫蘅,也是吃了一惊,眼睛里有一丝惊艳,瞬间就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快速地转身走了。
陆湛提着食盒走进竹亭,对着卫蘅道:“为了等你,我连午饭都没用。”
卫蘅瞪着陆湛,这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他们这样子见得人么?而且还被一个不相识的小和尚看到了。
陆湛替卫蘅也摆了一副碗筷,对卫蘅的惶恐和怒气仿佛不上心地道:“慧空天生就是个哑巴,所以刚才才没说话。”
卫蘅气得无力地看着陆湛,谁问他这个了,不会说话,难道还不会写字?
“尝尝吧,慧空的斋菜可是法慧寺一绝,外头的人都尝不到的,他做菜只凭心情。”陆湛将筷子递到卫蘅的手里。
桌上摆着三碟菜,一碟百合木耳,一碟菠菜豆腐,和一碟苦瓜,另有一碗白菜汤。清淡到了极致,反正看卖相,卫蘅没有发现这几个菜有什么能耐可以当上“法慧寺一绝”的。
卫蘅放下筷子,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我们……”
难为陆湛居然听懂了卫蘅的话,可是卫蘅越是气急败坏,陆湛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吃吧,吃完我再告诉你。”
卫三姑娘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会儿却被陆湛跟哄孩子一样哄着吃斋菜,她想想就觉得神奇,于是屈尊降贵地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
到最后三菜一汤被卫蘅和陆湛瓜分得干干净净,若非教养使然,卫蘅都想舔盘子了,然后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看着陆湛,仿佛在说,你怎么也不知道让着我一点儿?
人吃饱了,吃好了,脾气通常都会好很多,卫蘅安安静静地喝着陆湛给她倒的淡茶。
“慧空是我小时候捡到的孩子,老和尚一见到他就说他有慧根,慧空也愿意跟着他到法慧寺。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我才明白,老和尚狡猾得很,这是让慧空来给他当厨子的。”陆湛笑道。
卫蘅点头,缘觉老和尚的确太狡猾了。慧空做的斋菜,怎么说呢,卫蘅都有些形容不好,只能说原滋原味儿,却又醇厚清爽,叫人吃在口里,四肢百骸都像被滋润了一般。那种味道,真的是谁吃谁知道。
卫蘅也听懂了,陆湛是指慧空和尚是自己人的意思,“可是……”秘密放在任何人那里都不安全,卫蘅不相信陆湛不懂这个道理。
卫蘅多少有些怨恨自己不矜持,怎么就顺着陆湛由着他闹了,她虽然想说都是陆湛强迫她的,可是今日又觉得自己如这样说还真有些理亏。陆湛有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今日来,其实也早就料到少不得要被陆湛轻薄的。
卫蘅羞红了脸,不愿意去思考着背后的涵义。
“如今有了第三人看见,我也就不用怕你跑了。”陆湛以开玩笑的语气道。
卫蘅不确定陆湛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陆湛的这种行为,卫蘅定定地看着陆湛,心里不仅没觉得“感动”,只觉得恐惧。陆湛这简直就是要将她死死拽在手里,容不得她有任何想法的意思。
只可惜物极必反,卫蘅上辈子嫁给范用之后虽然在男女之事上受挫,但是无可否认,她在永平侯府说话,那就是一句落下就有一声响的,连她婆母说话都没她管用,里里外外都是她在照料。
如今到陆湛这儿来,卫蘅就觉得像是被绳子捆住了手脚一般的难受。
陆湛并没有察觉到卫蘅的小心思,他给卫蘅的是一片完全被他撑起的天空,而她只需要在地上仰望便可以了。
卫蘅在竹亭里并没有坐多久,就回了客舍,何氏刚好午歇起来,见卫蘅有些闷闷不乐,不由问道:“怎么了?”
卫蘅摇了摇头,“大概是困了。”
何氏没有过多追问,可是也明显感觉卫蘅有了心事,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当然都有点儿难以启齿的心事,何氏也是过来人。
自从陆湛去了宁夏卫之后,卫蘅的生活可就平静了许多,偶尔她也会想起陆湛,不管这个人多霸道,多强横,可是卫蘅觉得自己除了嫁给他,大约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了,不然还真是有些对不起未来的夫君。
只不过到底是意难平,陆湛从来就没有问过她,她究竟愿意不愿意。彼此也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直有些“无媒苟合”的意思。
当然,卫蘅自然是不想真落得个“无媒苟合”的地步,既然她的路别人都已经替她决定了,她就只能往更好的方向走,是以,卫蘅在学业上格外地努力起来,怎么样也得在明年的结业礼上风光一番,不然楚夫人那边肯定是不高兴的。
卫蘅一边练字一边又忍不住想扔掉笔,凭什么她现在居然要讨好楚夫人,卫蘅一想到这一点儿就有些眼酸,心情一直不算太好。
幸亏冬月里头,西羌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靖宁侯世子大败西羌的叛军,斩杀了他们的首领甲纳,不日就要回朝。
靖宁侯府上上下下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都笑开了花,卫萱更是忍不住落泪,一直抓着卫蘅的手不放。
卫蘅也是高兴,见卫萱如此,她不由又想起自己的父亲来,总算是雨过天晴,她也跟着哭了好一会儿,两个小姑娘差点儿没把一直故作坚强的老太太也给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