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和家里的角落渐渐地浮现大片大片的发潮的黄斑,夹杂着黑黑的霉点。
天花板的好几处在往屋里漏雨,他们和房东反应过。她说是房顶要修,得花大价钱。可能是不舍得那钱,跟房东说完的好几个星期,也不见她找来维修的师傅。
无计可施的王结香在漏水的地方摆上脸盆和水桶。
完全保持干燥太难了,只能用这个办法,尽量不让雨水浸透地板,防止它像墙壁一样生霉。
大半夜的,王结香爬上爬下,拎起满了的水桶,出门倒水。
殷显被她吵醒。
待她盖好被子躺下来,他说:“不然,我们自己出钱,找人修吧。”
“哪来的钱啊。”
家里经济拮据,他俩有多少存款,她再清楚不过。
后半夜,雨下得更大了。
床尾的脸盆接着水,伸展不开手脚的王结香被殷显抱在怀里。
她的心里不踏实,生怕自己不小心踹到水盆,弄湿一整床的棉被。
这样的雨天,不干的衣服已经攒了一大堆。
棉被可不能湿……没地方晒,晒了也不干。
隔天起床,没怎么睡的王结香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腰酸又背痛。
殷显拉开窗帘,跟她说:“雨停了。”
走到门外一看。
雨是停了,但他们门前的路被淹了。
城中村处于低洼,排水系统又设计得一塌糊涂。
一夜的大雨,让门外的水沟堵了。
对门的邻居大爷起床后,叫苦不迭。
他家的房子地势低,水直接漫进了家里。
“钱啊,我的钱。”
他收集的废报纸、旧纸皮被泡坏了,通通不能卖钱了。
年过半百的大爷眼眶含泪。
王结香看得直叹气。
他们俩都不怎么有胃口。早饭剩下半锅,没人吃。
趁这会儿没雨,他们带好雨具,出门上班。
对着天空,王结香心中祈祷:“希望今天不下雨。”
祈祷没被老天听见。
天晴了一个上午,下午突地转阴。
海鲜工厂外电闪雷鸣,下起大暴雨。
厂长接到电话:大雨封路,送海鲜的货车今天来不了工厂。于是他通知员工,做完手头的事就可以下班。
说是这么说,雨下这么大,再想回家的人也是等雨小点再离开工厂。
同事们放慢做事的速度,唯有王结香,她使出十二分的精力,打算做完自己的工作,赶紧回家。
狂风暴雨,她撑着伞,依旧被淋得透心凉。
出了工厂,王结香快马加鞭地往家的方向跑。
完蛋,看这雨,家里的地板肯定进水了……
城中村宛如浸泡于一片汪洋之中,黄色的脏水漂浮着瓶瓶罐罐、动物尸体,还有一些分不清是什么的垃圾。
出门时,没到脚踝的积水,现下已经到了她的大腿。
情况比王结香想象得还要糟。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毫不犹豫地淌进那滩脏水,走回她的家。
家门大开着,殷显竟比她更早一步回来。
淹了。
家淹了!
进的水足有膝盖深。
脸盆、水桶、地毯、扫把、锅碗、佐料、抽纸,插电板……几乎是家里的所有东西,它们被泡在水里。
粗略一看,也知道家中损失惨重。
殷显的裤子挽得高高的,他抱起床头柜,茫然四顾。
床头柜该放哪里?他能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