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林医生征了一下,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我?我是林明祁。”
“不是,我不是问你名字,我是问你是人还是鬼!”我高举起手机,强烈的灯光照射在林明祁的脸上。
他凝视着我的双眼,忽然脸上露出了狰狞一笑,说:“可惜了,我还蛮喜欢你这个小女孩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让你再活过今天了!”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脸上的脂肪快速地消退,整张脸好像就只剩下一张人皮包着他的头颅一样。身上干净的白大褂也在转眼间变得又破又黄,在他的右腹上有一个大大的口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是空荡荡的一个血窝子,应该有的内脏却已经不知所踪。
我的心跳断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我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鬼,我和他靠的这么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你就因为我知道你是鬼这个理由就打算杀了我?”我问。其实我本来不是想说这句话,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鬼见多了,面对眼前的林医生我也只有一开始的惊吓却没有以往那种恐惧到脊背发凉的感觉。
“杀人需要什么理由?”他说。
“杀人是不需要理由,只是没有一个理由就让你杀了我,那我岂不是死得很冤枉?”我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不觉得害怕了。
眼神,无论是人亦或是鬼眼神都是表达内心的重要依据。从前见过的那些恶鬼,即便是莫伊痕这样衣着光鲜的,我依然能够在他眼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气,远远地就让人感到压迫。而林明祁不一样,我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寒冷,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温热还有一丝丝的悲凉。就像是一个陷入泥潭中无法自拔的人,用热切的眼神在向过路的人求救一般。
“我杀你,也不用给你理由。”他说。
“不,你需要!”我大声地对他喊。“你根本不想杀人,你到底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身子一震,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包裹住他身体的黑色怨气逐渐开始消散。
“我是一个医生,你说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他抬起头看着我,噙在眼里的泪水随时都会往外溢,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我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下他的胸牌。
林明祁,内科实习医师。
“你是内科医生?那你……”我指了一下他空荡的右腹。
他对我露出一个苦笑,说:“这是我自己割掉的,我的右肾。”
自己割掉?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极其血腥的画面。他拿着一把手术用的柳叶刀,然后轻轻地划开自己的小腹,先是皮、到脂肪、然后是肉,最后才是涌荡着鲜血的整个腹腔。他忍着痛,准确地在满是鲜血的腹腔中找到了自己的右肾,最后刀起刀落,将整个右肾都割了下来捧在手里。
好痛,我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好像自己的右肾也被割掉了一样。
“为什么?”我问。
他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放了出来,在我面前张开手掌。在他手中是一团皱巴巴的纸团,把它打开后才知道原来这是病历簿的一页。从这张病例纸发黄的状态看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上面还是手写的字,我记得近几年的一甲医院都是要机打病例,然后系统同步的。
我借着手机上的光看了下上面的字,虽然是医生特有的病例体,但好在我小时候也经常看爷爷留下来的一些笔记,所以对于这样的字并不陌生。
然后我就在上面看到了“肾功能衰竭”五个字,再看一眼年龄,竟然仅仅只有五岁,叫做曾薏。
五岁就得了肾衰竭,这么小的生命就这要要陨落了。
人世间,太多的变幻无常。有时候想想,活着真好。轮回,真苦!
我抬起头看向林明祁,“这张病例上的这个叫做曾薏的小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忽然笑了,双眼凝视着我好像透过我能够看见他过往的那些事情一样。
“曾薏,是我第一个病人,她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