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从小生在普通人家,但幸在我们家也算是白旗镇有名声的家族,从小因为爷爷的关系也见过一些大的场面。虽然那时年纪小,我却依稀能记得两三分的情景,爷爷总是坐在主位,而主宾就是坐在主位的右手边,上宾则坐在左手边。剩下的一干晚辈就会坐在后面的位置。此刻按照礼节,我坐在白千赤的右手边其实更为合适。毕竟莫伊痕也是王爷,虽然地位不及白千赤,但和我相较的确是高上不少。而如今白千赤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位置坐了,不就是当着阎王的面打了莫伊痕一巴掌吗?
我顿时就犹疑了,在堂中无措的站立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究竟是该向前亦或是找别的位置坐下。
阎王自然也看到了白千赤的眼色,见我犹豫脸上立马堆起了一个笑容,他脸上的笑容虽然难看了些,但也没有过多地将情绪表现出来,反而是和气地说:“既然千岁爷让小娘娘坐下,那坐下便是。本王与千岁爷相识已久又是同僚,大家不必那么客气。”
我瞄了一眼白千赤,见他默不作声,只好颤颤地坐了上去。刚一坐上去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面上依旧维持着镇静的模样。
我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莫伊痕,只见他郁结在脸上的黑青之色愈发地浓重,很明显,他因为我坐了这个位子很不愉快。他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我对面,愤然地扫了一下长袖随即重重地坐了下去,连带着一旁好好安放着的茶杯都晃出了茶水。
我清扫了一眼那些溢出在桌面上的茶水,默默的在心里更加认同了之前认为他是个小气鬼的想法。
白千赤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他面色波澜不变,右手拿起茶杯轻轻地茗了一口,食指和中指轮番在茶杯上轻点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一看见他这个小动作,一个没忍住就轻笑了一下。每每他心中快意之时就会不自觉的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的嘴角都若有似无的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当着阎王的面教训了莫伊痕这件事让他心中的郁闷舒畅了不少。
“这茶味道不错。”白千赤放下茶杯,意有所指的轻言了一句。
没想到莫伊痕脸上居然飞快的一改之前的郁结,又扬起了新的神色,看上去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出白千赤话里有话一般,反而露出了一抹邪笑,懒洋洋的说道:“这茶自然不错,这可是我特意命人在滇南带回来的,恰好掐着月光最盛的那夜连夜采摘的嫩叶,用熔池中滚.烫的融浆作引火炒制而成。每一片茶叶的火候都是一样的,泡出来的味道亦是入口即散宛入心脉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对这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初入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下一秒原本淡而不闻的茶香就猛地在口腔里发散出来,如迸发的融浆一般热烈,沁入心扉,经久不散。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又试着再喝了一口,将那茶水留在口腔里细细品尝,只觉得这味道惊艳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但是又抓不住那一分奇妙究竟是什么,便开口道:“这茶,似乎回甘之后还渗着苦涩。”
“苦涩?”阎王一听我这话立刻反问了一句,脸上略带吃惊之色。
我当下心中不免一虚,品茶这种事本就不是我的强项,也就是将味蕾的感觉随口一说,没想到阎王似乎还很认真地喝了一口,愈发不解地看着我。
我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在脸上保持一个尴尬的笑容,向白千赤发出了一个求救一般的眼神。
“眉眉的舌头怕是被我养刁了,喝不惯这些茶,阎王别往心里去。”白千赤了然的朝我眨了眨眼睛,不清不淡的说了一句,阎王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表示什么。
“不过,不知小娘娘素日里喝的是什么茶?”阎王转而看向我开口问道,看上去是真的想要知道我平日里一般喝什么茶。
我想了想家里的那些茶叶,多半都是白千赤从阴间带来的,具体是什么茶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其实以前我是不喝茶的,后来和白千赤在一起之后,他每每都会带一些回来,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只要炮制方法得当,类似酒、茶之类的,鬼也可以和凡人一样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