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淤泥很厚。”靳骁长站起身离开,他身上的味道非常熏人,迫切地想要找个水管冲冲。
“老靳,你的校服!”文青抓着靳骁长的校服丢过去,对方并没有回头捡,而是大步往操场走。
“啊哈,老靳耳背了,真可怜。”文青捡起靳骁长的校服追上去。
陈仰蹲下来看水塘,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开口:“你们都听到靳先生说的了吧?”
队伍里没有半点声响,一些人来了这儿就没有说过话。
“那个人都下去了,为什么不把尸体带上来?”麻花辫忍不住发牢骚。
“就是,我们不是一个队伍吗?”她的短发室友同样有怨气,“他怎么那样啊?”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杨雪蹙眉。
吴玲玲跟杨雪同时说话:“刚才人没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麻花辫和短发女有点难堪,她们的另外两个室友护犊子似的站出来,和她们一起对抗杨雪吴玲玲。
六个女生把焦灼又恐慌的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白棠走到陈仰身边,和他一样蹲在塘边,无力道:“怎么办?”
陈仰的下颚线条绷着,看来他要冒险一试了……
站在后面一点的钱汉拉了拉他哥的校服袖子:“哥,我们去吧。”
钱秦缓慢转头看他。
“我一个人下去你不放心,那我俩一块儿好了。”钱汉说,“有你在,我也不会怕。”
钱秦麻木道:“管他们干什么。”
钱汉呆愣地“啊”了声,小声嘟囔:“哥,我跟你说过我第一个任务的情况,你忘没忘?那晚下开水雨,珠珠把大眼妹推到前面给自己挡雨,导致大眼妹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她死之前跟我说了真相要我给她报仇,葛飞是拿老吴做实验,还把我和老吴往打开的窗前拽,要不是我反应快也和老吴一样被煮熟了,所以我在发现了规则的漏洞以后,就煮了珠珠的名字鱼给葛飞吃……”
回忆就此为止,钱汉垂眼说:“现在的任务者没有害我,大家无冤无仇的,相处还算融洽,况且陈先生一看就是水性不怎么样,不然以他的责任感和做事风格早就下水了,他对我还不错,就当是帮他。”
钱秦不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也好,积德。”
不等钱汉有反应,钱秦就拉着他去塘边。
陈仰正要下去,旁边冷不防响起两道跳水声,绿色的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愣了愣。
“是钱秦和钱汉。”白棠说。
陈仰抹把脸继续蹲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惊诧地想,兄弟俩也太能闭气了吧。
“是不是出事了?”杨雪担忧地走近。
“不知……”陈仰话没说完,他“腾”地站起来,“没有,他们上来了。”
钱汉先上岸的,他趴在塘边往下伸手:“哥!抓着我!”
钱秦没有那么做,他将尸体丢上去,之后就呆在水里,不知在想什么。
“哥?”钱汉大喊,“哥!”
钱秦看了眼拼命想要够到他的弟弟,他乌青的唇轻动了一下,握住了那只尚显稚嫩的手。
尸体很新鲜,既没有膨胀也没浮肿,五官还是帅气的少年模样,他仿佛睡着了一样,随时都会睁开眼睛,或是笑一下。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精神受过创伤的女生恐惧不已。
“啊!”吴玲玲后退着尖叫,“啊啊啊!!!”
麻花辫和三个室友也慌慌张张地从塘边跑开了,全都离尸体都远远的。
女生里只有杨雪留了下来,她是偏理性的性格,胆量还可以,而且也没有目睹好友死亡,所以她的心态跟其他五个同性比要好不少。
“钱先生,尸体身上的石头呢?” 杨雪问钱秦,回答她的是钱汉,他说, “我们把绳子割掉了。”
“幸好我哥兜里有美工刀。”钱汉抠着指甲里的泥,心有余悸道。
一旁的钱秦湿哒哒的躺在地上,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像是把灵魂放在了瑟瑟的大风里。
“自杀还给自己绑石头,这是不想浮出来,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 杨雪的头转向一边,没有直视尸体。
曾进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尸体:“永远呆在喜欢的水里就不用高考不用看到老师,也不需要面对家里人失望的眼神和未知的将来。”
白棠说:“太消极,人生不止有低谷和阴霾。”
“如果我养了孩子,那应该是两个,我会在他们迷茫退缩的时候给他们退路。”白棠的眼角微垂,“我会让他们明白,这条路走不下去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的路能走,总有一条是你喜欢的,能走下去的,慢慢来,不着急,不要怕。”
“父母和孩子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不是主宰。”白棠闭了下潮湿泛红的眼睛。
“确实。”杨雪有感而发,“父母寄予的希望是压垮孩子的重量,什么都要适度……”她的余光看见陈仰从尸体的校服领子里捞出学生证,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常超的死有他爸爸的原因。”
陈仰没有将学生证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来,只是拿在手里瞧了瞧,一寸照上的他很精神,眼睛里满是狡黠和痞气。
班主任说的没错,常超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会留遗书自杀的人。
“有的人外表开朗,内心也开朗,而有的人外表开朗,内心却很脆弱,脆弱到说出来别人都不信,当笑话听。”白棠说。
“是的。”杨雪不是开朗的人,却很认同白棠的话。
“外向型孤独。”陈仰把学生证塞回尸体的领子里,“常超的尸体已经找到了,那我们……”他的目光停在一处,表情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