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往海里跳。
对水的渴望刺激着大脑皮层。
张劲扬捋了捋一头脏辫粗喘了几声,他一把脱掉湿t恤抓在手里,锋利的眉眼拧紧:“我去更衣室冲凉,谁跟我去?”
“我……我吧,”何翔睿咬了咬牙,“我去,我想冲一下。”
体温高到濒临爆表,再不降一降,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的扑进海里。
张劲扬跟何翔睿没走多远,摄影师也跟了上去。
虽然更衣室里阴森森的,可水管里的水应该没问题,陈仰用过了的。
冯初,钟名,清风三人都属于纤细体格,汗毛稀松,流的汗跟张劲扬三人比起来算是少的,他们还能撑一撑。
晒得不行了就上来歇一会。
钟名把连帽衫的帽子捞下来,他出道满打满算才一年,目前是个三十八线小明星,接不到什么好通告,工作室对他形象上的要求却很高,要他减肥,维持身材,保养护肤。
像是始终在为他的爆红或者被包养做着准备。
钟名皮肤嫩,有帽子遮着,脸还是有种脱皮的疼痛感,他不想管了,索性把连帽衫的拉链拉下来,脱掉放椅子背上,只穿着圆领薄衫,漂亮的锁骨泛着绯色。
“我上学的时候因为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爱上了海边,每年至少去看三次海,这次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我都不去了。”
钟名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那份茫然跟压抑飘散了出来,试图钻进在场的所有人心底。
清风捞着脏脏的道袍下摆,让燥热的海风在他腿间穿梭:“你穿得多轻便,哪像我这身,又长又厚重,还不能脱,脱了就光膀子。”
钟名没有得到安慰,他指了指棚子:“那有泳裤,你要不要换上?”
“不了。”
清风果断拒绝,那些东西不知道在浴场存放了多久,沾了多少死人的味道,他不敢穿。
冯初没跟他们说什么,他抱着手机往左边礁石那走,钟名拉着清风加入了进去。
“都别颓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惨的还是那个拄拐的,我们起码能走能动,他残着一条腿,行动不便。”钟名的球鞋里掉进了沙子,硌着脚心,他也没拖鞋清理。
清风发出悲悯的唏嘘:“是啊,他那样,鬼来了都没法逃跑。”
一直没说话的冯初忽然来了一句:“我不觉得他惨。”
清风跟钟名都面露不解,那个人还不惨吗?
“他有陈先生。”冯初说。
陈仰不知道三个新人谈到了他跟朝简,他还在看拼图碎片。
赵元见陈仰右手食指的纱布脏了,提醒他道:“哥,你这弄到了沙子。”
陈仰不在意的说:“没事。”
赵元蹲下来,关切的问:“你的手怎么弄成了这样?一下包了四根手指,切菜切的吗?”
他的脑洞是黑的,简称黑洞。
陈仰抽抽嘴:“指甲翻了。”
赵元痴呆了好一会,惊得舌头打结:“翻翻翻,翻了?”
卧槽,疼死啊!
赵元有次打篮球的时候把脚趾甲给踢翻了,疼得他当场跪地痛哭,至今仍是他青春记忆里最深的一道疤。
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之一。
赵元凑近些,傻傻的看着陈仰的双手:“你是全翻了,还是翻一半?”
“三个全翻,一个翻了一半,弟弟,你身上的火气太大了,别凑我太近。” 陈仰用手肘怪了怪赵元。
“三个全翻”这四个字让赵元受到了不小的经吓,他恍惚的起开点,心里对陈仰的敬佩又深重了一层。
这也是个非人类,跟拄拐的那位一样。
赵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都好好的:“这里很热,你的手会不会化脓感染?”
陈仰说:“进来前去过医院。”
“那你明天得换药吧。”赵元蹭蹭脚下的沙子,“明天我们应该还在这里。”
陈仰:“能撑。”
赵元往朝简那瞥,视线从他的左腿飘到他的拐杖上面。
朝简侧低头。
赵元背上一毛,他咧嘴笑道:“简哥,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可以喊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