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阮长富就盯着他看,一副想上去抽他的样子。
说完他碰上阮长富的目光,忙伸一下手道:“首长,还是您来点评吧。”
这又不是演讲比赛,阮长富自然没有点评,他直接看向阮秋阳,“你的呢?”
阮秋阳慢慢展开手里的检讨书,清一下嗓子道:“亲爱的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最近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一次是嘴巴没把门的,说出了大姐能跟人一起睡觉的事实,让她丢了面子,第二次是偷用了大姐的雪花膏,偷东西用本就不对,还揭穿了大姐能用差雪花膏的事实,又让她丢了面子……”
说到这她又清清嗓子,“我知道我犯下的错误不可原谅,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更加对不起我最亲爱的大姐……”
她在读到这二段的时候,阮溪阮洁和阮秋月已经忍不住低头闷声笑起来了。阮红军那根本不藏着,直接看着她笑出声,连叶帆都忍不住抿着嘴唇。
但阮长富没有笑,他黑着脸道:“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他这话一出,阮溪几个人都不笑了,只有阮红军还在笑。
阮长富瞪向阮红军猛拍一下桌子,“笑锤子!”
阮红军这便忙夸张地抿起嘴唇,并用牙齿咬住嘴唇,再也不笑了。
阮长富又看向阮秋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错在哪?!”
阮秋阳委屈,“我知道啊,我不都说了吗?”
阮长富气得要死,真想站起来抽她。
阮红军实在忍不住了,又开口道:“同志,我来告诉你,你从头到尾只错了一件事,就是偷用大姐的雪花膏,偷东西这是不对的。其他的事只能说明你蠢,但蠢并不是错,甚至还可以说是诚实,所以你不用检讨。你这样一检讨,反而说明你有包庇大姐的心,这个思想就严重有问题了,同志我希望你要自己注意。”
阮秋阳听到这话面上一黑,冲阮红军就喊:“你少放屁!你才蠢!”
阮红军还没再出声,阮长富又气得拍一下桌子,“你还有脸在这吵?看看自己写的什么东西,我看你脑子里全是浆糊,上去给我继续反省去!”
阮秋阳气鼓鼓地收起检讨书,转身又上楼去了。
阮长富收了收情绪,又看向叶秋雯说:“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做人做事要诚实,也要朴实,给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享乐主义这个毛病改不掉的话,我得考虑把你们都送到乡下插队两年。”
叶秋雯始终没有抬头,低声道:“爸,我知道了。”
阮长富清清嗓子,“我必须得说话算话,说是今天不准吃饭就是不准吃,绝对不能通融。你也上楼去吧,再反省反省。”
叶秋雯没出声说什么,拿着检讨书转身走了。
到了楼上看到阮秋阳坐在写字台边拿笔画检讨书泄愤呢。
叶秋雯没管她,自己到另一边床头坐着,靠在枕头上发呆去了。
发呆的时候自然在心里想,她不能去乡下插队,绝对不能从家里最好混到家里最差。她一直都是家里最优秀的,坚决不接受毕业后去乡下插队,两年也不行。
所以她不能再犯错了,尤其重要的是,她得离阮秋阳这个蠢货远一点。
楼下餐厅。
阮溪阮洁吃完饭起身正准备回房间,忽被阮红军给叫住了。
阮红军对她俩说:“大姐堂姐,今晚大院广场上放电影,你们要不要去看?”
听到放电影,阮洁目光里瞬间闪露出心动。
阮溪便冲阮红军笑了笑,“去啊。”
阮红军这便忙站起身,“那我带你们去,位置我都叫人占好了。”
看电影是他们大院里的常规娱乐,有时候一个星期放一次,有时候两个星期放一次,但每次都是星期天的晚上过来放,阮长富和冯秀英自然不管这些。
阮红军带着阮溪阮洁往外走的时候,阮秋月问了句:“有我位置吗?”
阮红军去把书包拿过来背到身上,“一起走吧。”
说着他又问叶帆:“三哥,你去不去啊?”
叶帆想了想,“那就一起去吧。”
冯秀英这便忙拉一下叶帆,“小帆,带着弟弟一起去吧。”
叶帆自然没意见,牵上阮红兵跟着一起去了。
阮秋阳在楼上窗口看到其他人都出去玩,只有她和叶秋雯被关在楼上反省,而且叶秋雯现在彻底不理她不和她说话了,便气得撅着嘴鼓着腮帮子。
阮溪阮洁他们跟着阮红军到广场上,果然有人帮他占了一排的位子。位子倒不是什么座椅,就是台阶,台阶是一圈一圈的半圆形,一级高过一级。
他们到台阶上并排坐下来,正是距离电影幕布最好的位置。
因为大院里大孩子小孩子都不少,广场上可以说是人声鼎沸,尤其是那些半大小子在一起打枪战,打打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不行。
等到天色黑透电影开始,广场上才慢慢安静下来。
阮洁坐在阮溪旁边挽着阮溪的胳膊,看电影看得十分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阮溪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看一会电影后,转头看向四周的人,忽然想起过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凤中学的操场上一起看电影,身下坐的是草地。
她左边坐着凌爻周雪云阮翠芝,右边坐着阮洁和刘杏花。
来到城里的时间也不长,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离开凤鸣山已经好久好久了。听着放映机转动的声音,她忍不住开始想凤鸣山上的那些人。
爷爷奶奶,三姑五叔,还有凌爻……
还有再也见不到的老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