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郡王家的世子,也就是陆岺的远房表兄弟林殊有些不解地道:“一个女子若真对丈夫情深,哪可能不在意的?你也说那苦主极美。这同住一屋檐下,在外人面前少不得也得碰个手,说几句打情骂俏的话……”
林殊摇起了头,“换作我家娘子肯定要醋的。”他望着陆岺的眼里有了同情,“不吵不闹归不吵不闹,但行事看得出来。”
“你什么意思?”
陆岺一下就怒了,“你怎么还挑唆起我跟娘子的感情来了?”
“嗳,陆岺,你可别动怒。”
商国公家的公子韩晏将折扇打开,轻轻扇了下道:“这女子虽有三从四德,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若对丈夫有情,哪可能心里不想?你这小子真是成了亲也不开窍啊。我是你,可得回去问问清楚。到底因着妇德不敢问,还是……”
陆岺生气了,“你们都在胡说个什么?!走了,走了,少屁话!我娘子才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她就是信我,所以才不问!!”
声音喊得老大,可心里却发虚了。
不闻不问的……
难道是不在乎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又老了一岁,嫌弃自己了?
第114章 越醋越爱
东来楼,京城最大的酒楼包间内,陆岺一边举杯一边试探着询问道:“这女儿家醋起来是什么样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寻思着,我家娘子是不是也醋了,只是我没看出来。”
“陆岺,你这是着急了?”韩晏哈哈笑,“我们随口胡诌的,你别放心上。嫂夫人乃是陛下亲口赞誉的女圣,人品学识皆上等,哪可能为了这种事就醋性大发?”
“是是是。”
林殊道:“韩晏说的对。嫂夫人是为民伸冤,你也是为民伸冤,大义所在,哪可能因此事吃醋?”
几人自小一起玩到大,说话都很随意。可见到素来鼻孔朝天的陆岺忽然谦虚了起来,他们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们是随口一说,可听者有心啊。要是回去夫妻俩吵架,就女圣那民望,一旦事有暴露,他们可承受不起民众讨伐啊!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们决定好好安慰陆岺,让他不要多想。
然而,这并没什么用。
尽管大家再三保证,自己是胡诌的,但素来单纯的陆岺这回却跟生了多心病似的。整个酒席里,都显闷闷不乐,兴致不高的样子。
显然,他真听进去了。
这下好了,大家的兴致也一下下来了。纷纷忐忑着:咱以后不会被百姓打死吧?就这么随口一调侃的……
糟糕!忽然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这就是挑唆别人感情啊!
大家兴致都不高了,酒席也就散了。众人各怀心思地回去,而陆岺却不想回去了。
他跟众人告别,心思沉重,甚至都不策马飞奔了,只牵着马,带着李顺福与德贵,在街上乱溜着。
走着走着就到了东市。这儿市井气息浓厚,处处透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气。他不由想起当年在东市赢花灯的事来。左玉说过,那次她其实是被感动了。所以,玉玉其实只是因为感动才嫁给自己的吗?
正琢磨着,忽然看见一个女子拿着扫把追着一个男人在打。
“看看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整日就知道看隔壁的小寡妇,你个色鬼也不看看自己几两肉,就敢瞎惦记?老娘真瞎眼了,看上你!”
这言辞直白,行事粗暴的作风吓了陆岺一跳,他的世界里没有过这样的事。除了灯会,他几乎不会来东市。像这样白日里游荡在东市还是第一次。
因此,见到这女子竟然追着丈夫打骂,他大感惊诧。东市平民百姓家的夫妻是这样相处的吗?当丈夫的不敢还手,抱着头到处跑时,说的狠话在他听来其实都是在求饶。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这婆娘,莫要胡诌!”
“我胡诌?!我胡诌!?你今日看了几次了?我点了,整整五次!”
“都是邻居,出门总是会碰上!哪里看了有五次?!就打了个招呼!”
“你没心思跟人打招呼做什么?!寡妇门前要避嫌,你不知?!你个色鬼还狡辩,我打死你!”
“泼妇,我要休了你!整日瞎醋,这日子没法过了!”
男人一溜烟儿地跑了,而女人也追累了,停下脚步,弯着腰,喘着粗气,拿着鸡毛掸子指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大骂着,“有,有本事别回来!”
“这王家嫂子真是没一刻消停的。”
“这也太爱醋了,这日子怎么过哟?”
“你管别人怎么过?这王家嫂子对王当家的可好着呢!那真真是好到骨子里去的。王当家的心里也明白,要不然能由着她折腾?少管人夫妻间的事,都邻里邻居的,少说几句……”
陆岺如遭雷击!
对一个人好到骨子里去就会醋?好到骨子里就是喜欢到骨子里的意思?自己跟夏书玉住一个屋,玉玉都不问,难道……她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
王嫂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想回家,却见一个高大身影将自己拦住了。
她抬头一看,愣了下。
眼前的男子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高大,眉眼间虽有郁色,但这气质以及打扮,那绝对是权贵!
王嫂一下就慌了,忙弯腰行礼,刚要说话,却见一片金叶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大嫂,我能跟您打听个事吗?”
王嫂愣了愣,随即道:“贵人客气了。贵人想问什么便问,民妇但凡知道便不敢有隐瞒。”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