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岺疼得哼哼唧唧的,但还不忘询问左玉的态度。昨天被抬回来到现在,左玉都没来看他,这让他很慌。
李顺福叹气,“侯爷,奴婢斗胆,有句话哪怕您怪罪,奴婢也要说。”
他将药放在床头案几,跪了下来道:“您可知,殿下与驸马是有多担心?姬君又是多焦急?偏偏他们三个都相互着想着,都不敢表露出来。您追着北契帝而去,消失这多天……”
他红了眼,抹抹眼角,“说句犯忌讳的话……家里上下都觉您是殉国了,要给您办后事了。您这般行事,姬君哪能不生气?”
陆岺侧过头,脸色异常苍白,蠕着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唉,奴婢也不晓得。”
李顺福一脸同情地望着陆岺,“殿下肯定也气坏了……”
言下之意,你可能回去还要挨打。
陆岺一哆嗦,俊美的脸越发白了。
“可,可我带了很多特产……”
沉默半晌后,他颤着唇道:“鹿肉娘子吃了吗?那鹿刚打的,没腌过,好吃着。”
“吃了。”
李顺福道:“孙老夫人拿您带回来的花脸菇与鹿肉一起炖了,姬君吃了老大一碗。”
“是吗?”
陆岺来了精神,“吃了特产应该就快消气了吧?”
他笑了起来,“我就说嘛。都成夫妻了,哪可能一直生我气?”
恐怕是东西照吃,气照生……
这话李顺福不敢讲,只继续一脸同情地望着陆路。
感觉左玉吃了自己带的特产就没事的陆岺这下放心了。被狠狠打了一顿后,精神也一直紧绷着。现在觉得自己媳妇不会生自己气了,心神一松,便觉疲劳如潮水般涌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他睡着了,左玉走了进来。李顺福忙上前行礼,左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将手里的汤递给李顺福,“喊他起来,让他喝了。别说我来过,知道吗?”
左玉口气淡淡的,可李顺福却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下,忙是连连点头,“奴婢省得,奴婢省得,是该给小侯爷吃个教训了。”
顿了顿又道:“姬君,您亲自给小侯爷送鸡汤来,是不是不生气了?小侯爷就是想给您带些特产……”
“呵。”
左玉轻笑了下,“我是怕他残了,殿下心疼。”
李顺福哭丧着脸道:“姬君,您就原谅小侯爷吧?他下次一定不敢了。”
“伴伴。”
左玉道:“他平日任性也就算了,可在军中如何能任性?这回是运气好,碰上了墨揭族。可下回呢?若是别人心怀歹意呢?北契帝还在他手里,若是墨揭人坏一点,完全可以杀了他,将北契帝抢走。到时,无论是将人送回北契,还是献给我大昭,都是大功一件。伴伴,我不是气他在外面玩,我是气他办事不知个轻重。他不是小孩子了,都当爹了,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任性了。”
左玉顿了顿又道:“他让我担心这么多天,我凭什么一天就要消气?让他等着吧。”
说罢便是抬脚走了。李顺福低头看看手里的鸡汤,再想想左玉的话,咬了咬牙,心里暗道:“姬君说的对。不能告诉侯爷姬君送鸡汤来了,就该让他吃点教训!”
北契帝被押解回京时,左玉写了一封信给公主,让人带回去报平安。而距离陆岺回来已经有四五天了。今日,陆岺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来到左玉住的小院里。
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冲着屋里喊道:“娘子,我错了!”
没人回应他。他怕没人听见,便又咬着牙,撑着拐杖,艰难地上了台阶,冲着门里喊道:“玉玉?你在吗?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军令如山,我不该乱跑,也不该让你们担心的。玉玉,你在吗?”
花晨走了出来,陆岺大喜,“花晨姑……”
“砰”的一声,花晨将门关上,竟是话都不给他说完。
陆岺被这关门声震得心都一荡,脸上露出一片绝望。
特产都吃了,怎么还在生气啊?他都来认错了,怎么还将门关上了?
看来认错不行,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拐杖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松开手,当拐杖快落地时,他便一咬牙,也往地上一摔,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哎哟,哎哟,疼,疼,疼死我了!”
疼是真的!
三十军棍呢!即便刘祁让人收着劲了,可就这三十下也足以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了。不然左玉为什么要去送鸡汤?就是伤势的确很重,而鸡汤里放着免疫提升剂呢!
这一摔,虽然是自己故意的,可这伤口也是真碰到了。当下,便是疼得满头大汗,脸都发了白。但是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嘴里越发喊得起劲,“来人,来人,哎哟,疼,疼死我了!”
“姑娘,侯爷好像摔倒了。”
花晨听着有些不忍心了,“要不奴婢去看看?”
“死了没?”
左玉冷笑,“疼死了才好。”
“姑娘……”
花晨望向门外,“这,这叫得有些忒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