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里没布陷阱,松了一口气后,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都坑他们这多次了,难道还会忽然良心发现?
至于“人未走远”之类的想法,他们已根本不敢有了。之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追人的,结果呢?
在四下又探索了半天,确定没人后,这群人也不敢逗留,又仔细寻着脚步,继续向前追寻。
他们一走,埋伏在远处的陆岺又折返了回来。一群人围在小灶台前,喝着水,吃着肉,好不惬意。
打仗嘛,虚虚实实的,能骗过去就是厉害!
十天下来,所有人都对陆岺服服帖帖的了。别看人锦衣玉食的,在大昭的名声也不好。可人家这生来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啊!这排兵布阵,攻心的本事真是绝了!
陆岺黑了许多,精致的脸经过十多天的风吹日晒后,粗糙了许多。但他不在意这些。这十来日,风餐露宿,翻山越岭的固然辛苦,可他却觉很快活。长这么大,除了娶左玉外,这几日是他感觉最快活的时候。
两百人带着一群北契兵在北莽山脉里转悠,耍得他们团团转,多有意思啊?
他挑的这两百人不光嘴臭,平日在军中也是最油的。且这些人从军前多有一技之长,不是打猎捕鱼的,就是打铁造房的。他将这些人挑出来,想着左玉给自己讲的那些兵略,自己再动动脑子,就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到现在,一个人没少,但北契兵已经被他们干掉了上千个了,这买卖不亏!
“这几日搜捕的北契兵明显变多了。”
陆岺任命的副伍长侯三道:“小侯爷,咱们是不是该撤了?咱们的东西也不多了。”
“不急。”
陆岺道:“这北莽山脉里吃的东西多,不怕饿肚子。再拖几天,多拖住点人……”
他顿了下,撇撇嘴,道:“我那老泰山最会掌握时机,等差不多了,他自会出兵。这几日,北契官道上就不要再去布置陷阱了。等他们将路都填平了,就该咱们大军出动了。”
侯三想了想,道:“那让兄弟们再去削点木桩,再好好招呼他们一下!”
陆岺笑了起来,“好好干,回去本侯给你们请功!待这一仗结束,没准咱们哥几个还能在京城相见!”
“谢侯爷提携。”
两百人美滋滋的。有上官美言,那这功劳是跑不了了!一群人吃饱了,又忙活开来。累是累,但比起上前线拼命,这样挖挖坑就能杀敌的事,他们还是很乐意做的。
如此,又过了五天。北契派出的人越来越多,兀隆斜轸的脸也越来越黑。
已经能确定这伙人的领头是陆岺了。但是抓了这多天都没得将人抓到,自己还损失了不少人,这让他无比暴躁。
这小子哪里是草包?!分明是猴子成精!那脑子可不是一般厉害,难怪女圣愿意下嫁!
他不高兴,左林可高兴了。他打仗或许没自己爹勇猛,谋略甚至不如自己的老丈人,但他会看风向啊!见北契人派了大量士兵搜山,他知道,陆岺一定在北莽山脉中,而且将他们弄疼了!所以,该大军出境,攻云州了!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在一场雨,京城的人们尚在享受着雨后的一丝凉爽时,左林率领着两万人马攻向了云州城……
躲在北莽山脉里的陆岺听到了动静,嘴角勾起一丝笑。
成功了!
北契人为了抓到他们,分散了太多兵力,且士气下降厉害。现在左林带大军过去,可以再将北契的气焰压一压。而且,左林大军出动必会将这些搜捕他们的人吸引过去。
只要有点脑子的将领,都会想到左林前去攻云州城,身后必空虚。若是他们这些搜山的人集中起来从后方攻击,那左林大军必破!
没有哪个将领能经得起这诱惑,而这是他要的效果。
他嘴角噙着笑,望向阙云城的方向,喃喃道:“外公,这下要看你的了。”
说罢便是大声道:“兄弟们,来活了!等这些搜咱们的人退了后,咱们便跟过去,那些震天雷就得这个时候用!!”
京城,天色暗沉,大雨顷刻而至。
左玉抱着孩子,一边哄着一边望着窗外。雨水在天地间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幕布,驱散了“秋老虎”的炎热。
陆岺夏初随大军出发,转眼已是夏去秋将至。前几日,有驿兵回来,说是大捷。陆岺用震天雷炸开了云州城后,北契帝仓皇而逃。
这本是好消息,只是下一面一句话,让朝上的驸马差点晕了过去。
陆岺率几百骑追击北契帝,但此一去便未再回来。
驿兵是三天前到达京城的。他骑快马回来,路上用了七天,而他出发前,陆岺带着的几百铁骑已失踪十天了。
这消息,公主还不知道。公主到底已是年过五十的人了,陆岺是她唯一的儿子,驸马怕她受不起这打击,就一直瞒着。
但驸马也急啊,可又没人可商量。左玉看出了他的不正常,再三追问下,才知陆岺出事了。
其实,她觉得公主应也发现驸马异常了,只是她不敢问,在自己骗着自己。
她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怀里的女儿。此刻,她正好奇地望着外面,看见落下的雨幕,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趴在自己腿上的儿子亦是拱来拱去的,仰着头,对着自己的姐姐嘴里“呜啊啊”的叫着,似是对姐姐独占母亲怀抱有些不满。
左玉摸了摸儿子的脸,又摸了摸女儿的脸,她望着他们,久久后,问道:“芙蓉,帮我找的乳娘找到了吗?”
芙蓉垂下眼,道:“找到了。都是可靠的人家,都受过您的恩惠。”
顿了下又道:“您交代的事奴婢也都记下了,会给两个小贵人喂辅食的。”
左玉点点头,道:“待婆婆午睡时,你便将人领来。”
“姑娘!”
芙蓉跪了下来,眼已红了,“您真的要去?”
左玉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几百人呢,哪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可姑娘,所有人都看见侯爷是追着北契帝往大漠去了。大漠那么大,又在北契治下,您如何去找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