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笑着,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又闲扯了几句后,左林也没趣了,便是各自出宫回家去了。
出了宫,陆岺道:“父亲何必对他这般客气?您听出来了吧?玉玉哪里是自己想变这样的?分明是这老头沽名钓誉,逼着儿女一起守规矩。”
“如今家媳已嫁作你为妻,你又何必跟她父亲闹不开心?左林没了官职,心里不如意,这两年行事做派越发古怪,与那些泙河边下棋的耄耋老头快差不多了,你何必计较?你跟他闹,家媳也会难做的。再者,他今日分明是来看戏的,咱们说家媳想通了,他就够气了。”
驸马冷笑着。他虽愚钝,可到底与公主做了这多年夫妻,怎可能还像年少时那般傻笨?
回到家,陆岺想想还是有些生气,便将这事跟左玉说了。他有些纳闷地道:“玉玉,我当时听了好气,明明是他……”
“别气了。”
左玉握住他的手,道:“没逼我,是我自己想践行圣人之道。”
她冲着陆岺眨眨眼,道:“人要守规矩才能好好活下去啊!”
陆岺愣在那里。左玉没说左林任何一句坏话,但陆岺感觉她又什么都说了。
他想起刘伯等人的描述,感觉心好疼。
左玉十三岁那年是真的一度断气了!若不是亲岳母保佑,她可能就死在与自己相遇的那个春天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道:“玉玉,以后我疼你。你不曾享有过的东西,我都给你找来;你不曾有过的高兴,我都给你……不难过……”
左玉笑了,手指轻轻在他心脏的地方画了个圈,道:“傻瓜,我早就放下了。你看我守了规矩后,不越活越好了么?”
可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换来的啊!
陆岺很难过。他想不出,一个人得多绝望才会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活路……那种绝望他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年幼时的左玉是怎么一天天熬过来的……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这一瞬,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该学学怎么做男人了。
光养家还不够,还得保护好妻儿,不让他们委屈啊!
“我懂了。玉玉,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好吗?我们是夫妻,应该以诚相待的……”
左玉有些惊讶。陆岺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吗?她握着他的手,心里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前世,她曾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总因爱而变得胆大。现在靠在陆岺怀里,听着他笨拙的安慰,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放肆,可以无所畏惧。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可以做自己。
嘴角有笑容展绽开,她坐直身子,望着他,在他困惑的眼神里,抱住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长久以来的不安被抚慰,压抑着的情绪散开,他似受了蛊惑,以同样的热烈回应着她。外面艳阳高照,可他全然不顾,沉迷在她给予靡靡艳丽里。
两人的心好似又近了些。
左玉躺在他怀里,喘息着的时候就在想:人与人也许真有缘分。就很奇怪!有些人明明相处了很久,可却总觉隔着千山万水。但是有些人,相处几天就会觉前世已相识,相处起来无比自然,托付真心易轻而易举。
十指相扣,相拥着,陆岺低头噙住她的唇,在一阵细喘间,低低道:“左玉……从皇宫门前跑到大理寺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命……”
左玉环着他,低低道:“以命相托,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如何?”
他笑了。翻身将她压到身下,望着她粉粉的脸,决然而然地道:“你若负我,我亦不怨……”
日子变得平淡又甜蜜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左挚参加县试的日子。
在一众勋贵中,子爵、伯爵、侯爵中或还有人去行举业,但到了公爵这一等级后,便再无人去行举业,哪怕是家中庶子都不会去。
因此,左挚参加县试也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国公嫡子为何要行举业?
许多人不明白。但想着他乃女圣人的弟弟,许明知的学生,便纷纷猜测,他能得第几名?
放榜那日,左玉与陆岺跟左挚一起来到了榜单前。看着第二张榜单上的最后一名,左玉笑了。
“阿弟,坐红椅了。”
左挚呵呵一笑,道:“今年这考官应是读过姐姐的书,最后一题与农有关。问如何能将稻子亩产提高……我平日只重四书五经,这考官算是给我上了一课了。”
他说着便是弯腰对着榜单行了一礼,起身后便对左玉道:“阿姐,做红椅没什么,怕就怕一叶障目,自以为是……农学我涉及太少,这就回家好好学,今年就不再考了……”
左玉望着左挚,望了久久后,笑了。
弟弟受自己影响真成了君子……不同的是,他是真君子,而自己伪君子……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拍了拍左挚的肩膀,道:“有志气!三年后,阿姐还陪你来看榜!”
陆岺郁闷了。
这小舅子怎么看着也很不凡的样子?完了……自己要是再不立个大点的功绩,连小舅子都要超过自己了啊啊啊啊啊!
第82章 纨绔还是那个纨绔(上)……
春去夏至,天气逐渐炎热。待过了夏收,试种几年的小麦平均亩产终于上了八百。这意味着,今年左玉可以将小麦往外推广了。
红薯、玉米、土豆的产量虽高,但长期作为主粮是不合适的。现在系统给的小麦隔绝了小麦每年1-4%异交率,这也意味着这种麦种可以作为常规麦种流传下去了。
她根据《军地两用人才之友》里给出的脱谷机蓝图,自己设计出了一款可以人力以及畜力为动力的脱壳机。
小麦怕湿,收割下来还得进行晾晒。农人得趁着天气好时才能收割小麦。收割下来后就得晾晒,然后连夜进行脱壳。
农忙时的农民真的非常辛苦,根本没什么休息时间。就是这样辛苦的工作,农民都很难吃上一碗精白面粉做的面条。
左玉跟庄子里的农户一起干过活,就几天时间直接黑了几个度,她那时起就真正明白了生产力的意义。
不改变工具,提高生产力那谈国穷民富就是一句空话。生产力到了,社会也会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