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嫂子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胡说?”
“李偲,你这无耻小人!玉兰,当日家中可还有奴仆在场?!陛下,应传家中奴仆。”
周玉兰眼泪扑簌簌直掉,“他,他们说只能密谈……我,我,我……”
李偲冷笑,“如此说来便是人证物证皆无了?”
“你,你,你……”
周玉兰气得都快晕过去了!怎,怎能这般无耻?!
“啪啪啪!”
掌声忽然响起,只见台下的左玉忽然拍起了手,“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刚刚几位不是说,我与小侯爷有私情要我自证清白吗?怎么如今几位大人不但不自证清白,反是振振有词地驳斥周娘子与赵衢是胡乱攀咬?”(注2)
她抿嘴一笑,拱手作揖,“敢问两位大人,你们行事是不是皆有两套准则?”
笑容渐从嘴角隐去,眉眼都冷了起来。
“现在,我就想问两位大人一句,赵衢是不是诬陷我?”
毕新冷哼,“赵衢胡乱之词起能当真?”
“好,首辅大人说的是。那我再问问大人,当日在泙京府,张婆子等人并未受刑,但也指正赵衢,是受他挑唆诬陷于我,难道这也是胡说吗?”
“赵衢都被你们打了,他们就不怕吗?”
李偲接话道:“都是女流,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感情天下的话都让你们说了!”
陆岺怒道:“白的黑的都是你们有理,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小侯爷说的对!这两无耻之徒,人证物证俱在还行狡赖之事,请陛下将他们砍头!”
“对,砍头!”
百姓们齐齐呼了起来,“杀了他们!”
毕新脸色苍白,但他知道,他不能露出胆怯,不然就真要死了。
他朝着承天门重重磕了一头道:“陛下,此事颇多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莫被民意裹挟!”
“呸!”
话音才落,还未等天子接话,陆岺就骂了起来,“你要做得好,民意如何裹挟天子?!左玉行得正,坐得直,为何没人要诛她?!狗屁东西,今天你就是浑身都是嘴,你都说不清!赵衢本是你学生,若不是你太恶,他如何会指正你?!”
贺稚书眼都瞪大了!小侯爷的脑子从来没这么好过啊?!这脑子清楚的,都像换了个人了!
“你们到底为何要左玉死,你们心里清楚!”
陆岺指着毕新道:“龌龊下流的东西!见诛不成左玉,便想毁左玉清誉,下流东西!你跟你那儿子一样龌龊!正经人谁干得出以妻为妾的事来?!”
“小侯爷,圣人有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心里没德的人,如何会有羞耻心?”(注3)
左玉说着便走向了闻天鼓,拿起鼓槌,低头看了看,便用力敲了下去!
众人不知左玉这是要做什么,待鼓声结束后,便见她跪下,朝着宫门上喊道:“陛下,臣女僭越,今要状告首辅毕新、文渊阁大学士陈舟、都察院都御使李偲、户部尚书尚忠卿、工部尚书欧阳翎……共121人!臣女要告他们知法犯法、以良为贱、出入青楼、强取豪夺、买凶杀人、强抢民女、结党营私、官商勾结、陷害忠良等十大罪!”
她说着便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册子,“他们所行之事臣女皆已记录在案,苦主亦已安排在臣女庄内!臣女今以自身性命发誓,所书写之事桩桩有证据,件件有苦主!圣天子在上,请接臣女诉状,诛贪官,除恶吏,正公明,慰万民,还世道清朗!臣女拜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风起,吹起她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着。这一刻,她明明是跪着的,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站着的!
121人!!几乎将所有六部高官以及京城巨绅都告了!他们以为左玉顶着压力不减租已够刚毅了,没想到她的胆子之大,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竟是将大昭几乎整个官场的人都告了一遍!
百姓们愣住了,而毕新那一派人也傻眼了。
这玩意是个什么来头?疯了?痴了?吃丹药了?
天亮了,东边天空勾出一片淡淡的红。
左玉跪在地上久久,天子才道:“德惠姬君,你知按我大昭律,若所告之事有误是什么下场吧?”
“臣女知。”
左玉道:“圣人云:舍生而取义。臣女斗胆,愿为天下公舍此身!请陛下接臣女诉状!!”(注4)
“左家女!”
陈舟怒道:“你这完全就是污蔑!且无诉状如何接状?!陛下,此女多次动摇国之根基,现在更是荒唐到攀咬百官,她才是裹着民意欲行不轨之人!”
“陛下!”
许明知道:“学生愿为左玉写诉状,请陛下接诉!”
“请陛下接诉!”
许明知的学生都跪了下,齐声道:“请陛下接诉!我等愿为姬君写诉状!”
“许明知!”
陈舟目眦欲裂,“你从来不问朝堂之事,为何今日……”
“老夫今日问的是天下事。”
许明知淡淡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夫既被人尊一声大儒,自要践行圣人教导。朝堂恩怨名利可不问,但天下事不能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