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张寡淡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李恒心中得意。但他懒得跟这等恶人费口舌,直接绕过他,拿起鼓槌就敲了起来。
“圣天子在上,臣李恒,李元亘要替赵衢生母王氏鸣冤!”
接御状的官员都傻眼了。
这个也是来替王氏伸冤的?
“王氏是他杀,而非自尽。臣乃泙京府事,深感王氏之死隐情极大!请陛下拨冗阅诉,臣感激不尽!”
他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赵衢行事虽不端,但臣与他曾有情谊。其母王氏对臣宛若亲儿,如今她死得蹊跷,臣不能袖手旁观!如今赵衢身陷囹圄,不能亲来,求陛下开恩,容臣代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百姓小声议论了起来,“今日听说泙河里捞出了死人……那人便是那赵衢的母亲吗?不是说想用自己的命来逼朝廷吗?怎么又成他杀了?”
“这谁知道?只是那人状告姬君,怕是不安好心。”
“说得对!定又是为了减租的事!这些乡绅官老爷真是太坏了!”
“不知姬君会不会有事?”
“陛下乃圣明天子,赵衢诬陷乃是事实,姬君何错之有?不用担心。真要处事不公,咱们百姓是没什么本事,但聚在一起为姬君伸冤的话,声音也是很大的!”
“对,对,他们敢害姬君就跟他们拼命!”
就在诉状被送入宫的时候,快到家的左玉忽然道:“赶紧去皇宫!”
“姑娘,怎么了?”
刘芙蓉道:“是怕那三轮红椅的草包不顶事吗?”
“不!这事不对!”
左玉道:“我思来想去都觉离奇。旁的地方的仵作也就罢了。但泙京府是什么地方?能在这儿为仵作的那都是有本事的。是不是溺水死的,怎会看不出来?寻常百姓都能说出溺死者口角淌水,肚子鼓胀,手脚蜷缩等话,一个仵作怎会看不出?!不行,赶紧去将李恒寻回来,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左玉还有话没说。王氏除了出现巨人观现象外,在她检查她的指甲时,衣袖落了下去,她在她的手腕处看到了诸多红点。
除此之外,她嘴角口鼻虽比较干净,但她的口唇青紫,唇鼻口处亦有紫绀现象。之前,她只想过王氏可能是在别处被闷死,毕竟这些症状跟窒息而亡是很像的。
还有那些红点……虽然她能看到的地方有限,且尸体经水浸泡,死亡也有几日,遗体上的一些信息已模糊。但仔细回想下,这些红点很像是过敏!
也就是说,王氏很可能是严重过敏导致死亡。但王氏已年逾花甲,若有什么东西过敏,自己不会不知道,不然不早丢掉性命了?
种种解释不通的地方让她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此刻,还是不宜主动出击,还是得将李恒叫回来。
车夫调转车头,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远远的,便见御街两边已站满了人。到了御街便得下车,从御街两侧的小道上步行过去。
她下得车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姬君来了”,议论着的民众纷纷停下,朝她看来。
“姬君,有人敲闻天鼓告你了!”
“姬君,那人是兴南府的谢普,是大昭第一的讼师!”
“姬君,您放心!我们都支持您,不要怕!”
“对,不要怕!我们都明白了,那些乡绅想害您!”
左玉只觉耳边嗡嗡直响,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完了!上当了!
她稳住心神,跟百姓们拱手致意,然后顺着百姓让开的路走到了宫门前。
李恒等人已不在了,宫门前的侍卫欲言又止,但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左玉上前,问道:“是什么人敲鼓了?”
她不能直接问李恒有没有来,她心里已隐隐有了些猜测。
听李恒说,王氏的尸体就落在自家铺子的码头前。为何会在自家铺子前停下?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是设计好的。甚至,停在码头的船都可能是刻意安排的。
左玉听说过一句话:同一条线上有太多巧合,那人为的可能性就很大。
她现在还猜不出来对方的目的,但隐隐觉着,或许王氏是自愿用自己一条命来博自己儿子“生路”的。
这事放在一个母亲身上并不奇怪。世上几乎所有的母亲都是能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
“回姬君,有个兴南府的讼师将您、李恒大人以及陆小侯爷告了。还有……刚刚李大人也来了,说赵衢母亲是他杀,他敲鼓伸冤,说王氏死的蹊跷。”
左玉点点头,保持着镇定。
“李大大说……说您师从王弗,精于医术,已看出王氏的死因非溺水,而是他杀。”
“说来我也觉奇怪,泙京府的仵作竟看不出王氏是死后被抛尸的。”
左玉心里有些乱,但还是轻笑着道:“难道我大昭是没有关于仵作验尸的书吗?”
“回姬君,这等书能写不能外售。”
侍卫见左玉轻笑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那谢普告她陷害忠良,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最近她与乡绅斗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作为一个家境并不怎么富裕的侍卫,其实他很钦佩左玉。
因此,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