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人,我夫妻间的事与你何干?!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劳资拉屎放屁?!”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相互对望着。
堂堂首辅之子,进士及第的人居然口出市井俚语?这,这与那些泼皮有何区别?
“大胆!”
掌宫嬷嬷呵斥道:“竟敢在殿下跟前污言秽语!”
长公主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一指毕舒道:“来人,给我掌嘴!”
“殿下!”
毕新喊道:“殿下,小儿无状,请殿下原谅则个。殿下,小儿虽庸弱,可毕竟是进士,领着朝廷的一官半职。太祖曾立碑,国不以言论罪……”
长公主听了这话,气得都乐了,“那明日首辅去大朝会上骂一句给本宫看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朝堂上,都有纠察朝堂秩序的殿上司仪。你儿子今日当着本宫的面辱骂一位国公之女,怎么?本宫还教训不得吗?你是要学那周氏吗?!”
毕新心里一惊!
忽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长公主见不得正妻受辱概因周贵妃而起。他想过长公主会在意向氏,可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竟是直接将他与周氏联系了起来,这得多在意啊?
国朝问鼎之初,太祖立碑,许下“不以言论罪”的诺言。可此事却被先帝打破。周氏多次进谗言,导致多名臣子被廷杖,现在公主说他学周氏,言下之意,就是先帝平日不约束周氏才导致了先皇后的惨死。
当着公主的面骂人,这便是坏了规矩。若是要仗着自己是士人的身份胡乱破坏规矩,最后下场就会跟周氏一样!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了啊!
见毕新不说话,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一边的陆岺嘻嘻笑,“母亲说得极是。圣人怎么说的?莫以恶小就可以做,做了也是要倒霉的……”
“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这不学无术的话,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随着陆岺的目光扫过来,立刻又噤了声。
“掌嘴,掌嘴,掌他的嘴!”
他似也不在意,本来都坐着的,这会儿都站起来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手舞足蹈地喊着,“先是羞辱了一个国公女,现在又骂一个国公女为贱人,啧啧,毕舒,你当真是读书人吗?真是有辱斯文啊!”
毕舒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种草包都能得天子喜爱,投胎果然是门技术活!
“臣有罪!”
虽然不甘愿,但毕新还是拉着毕舒跪了下来,“今日本是臣小儿娶亲的日子,没成想出了这等事。毕舒心疼弟弟,没了分寸,还望公主看在他初犯的份上,留他一分体面。”
毕新说着眼睛就红了,“子不教,父之过,臣愿代儿子受罚。”
“呵……”
长公主笑了,“首辅言重了……”
以退为进,倚老卖老……
这手段真是玩得炉火纯青。长公主自小在艰难复杂的坏境中长大,当然听得出首辅话里的意思。想了想,便摆手,“罢了,今日就看在首辅的面上,此事暂时记下吧。”
“多谢殿下。”
“莫要再插嘴。”
“是,臣谨记公主教诲。”
毕舒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不服气也没办法,只能老实磕头认错。
小插曲过去了,跪在地上的几个大夫也想明白了。长公主不是真要打毕舒,而是在告诉他们,即便是首辅的儿子,她想打也打得。想在她面前撒谎,掂量着!
几人想明白后,也不敢再磨蹭了。得罪首辅也许还有活路,得罪长公主那是万万没有活路的。
当下便连连道:“姑娘,大千金,我们,我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被拉来了这里。我,我们的确给大夫人号过脉,就半月前的事,大夫人有孕了……但,但癔症一事不知从何说起啊!”
“有孕?”
长公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向氏,立刻道:“来人,赶紧赐座。”
说着便有些责怪地道:“你也真是的,有身孕怎不说?这怀了的人怎可受这般折腾?”
“谢殿下……”
向氏未起身,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只是殿下,臣妇肚里的孩儿已被小人弄没了……”
“怎么回事?!”
长公主的脸已经很难看了,望着毕舒,“你,给本宫解释下?向氏没有癔症,这个问题不用再扯下去了吧?本宫自然也无那个闲心来管你们的家务事,但向氏乃是忠烈之后,昔年你们成亲,我与皇后都是送了贺礼的。如今人被你们糟践成这样,总得给我个说法吧?王嬷嬷……”
“奴婢在。”
“带向氏进去好好问问,再检查检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毕新只觉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