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绪抬头,欲言又止半晌,最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邵云朗走后,偏殿里探出一颗脑袋。
邵铭麒嘿嘿笑着凑过来,小叔,我说什么来着,趁着受伤赶紧说,我父皇他现在下不了手。
严灵绪看着手里的橘子,半个月以来的重重心事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他哥不仅没斥责他,话里话外分明还有遮遮掩掩的维护之意。
这个人对他来说亦兄亦父,能得到邵云朗的准许,对严灵绪来说很重要。
就是
他哥好像把某些东西,想反了。
出征当日,庄鹤轩竟然也跟着邵云朗一起去了,太子送完人,回龙宸殿找顾远筝,找了一圈才在大殿后的演武场上找到练枪的人。
那杆邵铭麒觊觎已久的长枪,在顾远筝手中势若游龙,枪影烁烁间似有风雷动,横扫时惊起一地落叶,即便多年未饱饮鲜血,枪尖上仍带着凛凛杀意。
邵铭麒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见他爹收势了,才满眼不解的问:爹,你竟然同意我父皇亲征?他怎么说服你的?
挺拔颀长的身影微微一顿,才若无其事道:你父皇许久没回过西南了,就让他出去撒个欢野几天
啊啾朔方原上,邵云朗揉了揉鼻尖,嘀咕道:感觉有人在想我,肯定是我家阿远。
与他并辔的庄鹤轩闻声看向他,舅舅,塞外风沙大,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还受的住吗?
我看你是找抽。
邵云朗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却也只是比划一下,这些年除了在功夫上让三只崽挨些摔打,其他时候邵云朗也只是嘴上说说。
你跟过来干什么?邵云朗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不把严灵绪挂裤腰带上,你能放心吗?
庄鹤轩笑了两声,桃花眼惬意的眯了起来,慢悠悠道:君子报仇,一年都晚,我跟着舅舅历练历练,顺便
他眼底一片冰封霜降似的冷意,给那二位蛮族王子备一份厚礼。
这年冬,可罗布奉命率兵强攻秋水关,却于半路中了大昭的埋伏,被生擒。
蛮族那边等着大昭与他们用人质谈判,也打定主意若是要价太高,那可罗布就弃了罢了,一个部族价值多少他们心里有数。
可大昭迟迟没有提出交换条件。
就在可罗布的部族已经按捺不住、人心惶惶时,一匹快马拖着个破布袋回来了,袋子里装的正是可罗布王。
只是他双腿上的肉被剔了个干净,膝盖以下只余两根伶仃白骨,要掉不掉的啷当着,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余生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晟启二十二年开春,严灵绪返回秋水关,此时西南战局已然和年前不同,蛮族那两兄弟不知为了什么,竟然决裂了,大王子杀了东辽王夺位,小王子不甘示弱的带走了一大批壮年。
分裂的蛮族便不足为惧,前线捷报屡屡传来,但严灵绪仍对他们为何决裂而感到狐疑,总觉得这个时机太巧妙了。
哥哥想知道?庄鹤轩冲着他狡黠眨眼,凑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今夜我去你帐中告诉你。
严灵绪咳了一声,战时,别胡闹。
然而他们久别重逢,他纵然拉不下脸,心里却还是想的,庄鹤轩只是弯着桃花眼笑,夜半时分果然还是摸过来了。
哥哥,别叫出声啊。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亮的惊人,像只饿了许久才尝到血腥味的狼崽子,哥哥想知道蛮族那两位王子是怎么决裂的?很简单呀,因为他们不似我们这般亲密无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