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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乌梢马鞭破空卷过来,猛然圈住他的脖子,薛河挣扎不得,眼角掠过一道火红,便被那马鞭带的一头栽倒。

但马鞭不够长,马上的人去势不减,就这么半拖着薛河遥遥跑出一段路,其间马蹄踏落,有几蹄子分明踩到了薛河的小腿。

被勒住脖子的薛河叫不出声,直到那火红的烈马绕着长路跑了一个来回,马上的人一甩鞭子,他满身泥水血水的滚到顾远筝脚下,才似公鸭子似的嚎叫了一声。

筋骨俱裂的剧痛自腿上袭来,喉间也是一片火辣,薛河勉力抬起头,才惊觉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人,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全都瑟瑟抖的跪在地上,像一群被鸡血泼了一脸的猴子。

他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一瞬间他汗毛竖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怎么会张狂至此?竟然把心里想的东西一股脑都说出去了?!!

这不对,这不对啊

有马蹄声自他身后响起,薛河趴在地上,艰难的转过头,竭力往上看。

马背上的俊美青年眉眼间满是骇人的戾气,茶色的眼瞳里一片冰封的凛冽,他着一身银霜海棠纹的劲装,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拎着那根要人命的马鞭。

碗口大的马蹄在泥地里踱步,那声音惊得周围一圈少年人都快哭出来了。

今日他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龙有逆鳞。

唯有顾远筝仰望着马上的人,唇角含笑,眸中有光。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可怕,想哭qaq

小顾:可爱,想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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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邵云朗一想到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这样说过顾远筝, 他就要气炸了,牵着马缰的手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他胯下的神骏曾是朔方原上的野马王,当初为了驯服这匹性烈如火的马, 邵云朗没少花心思, 马儿颇通人性, 焦躁的踱步,眼神饿狼似的盯着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薛河。

若非丞相年少时代朕入了敌营, 如今双腿不便的本该是朕!邵云朗牵着马环顾跪着的众人, 马鞭一点瘫软在地上的薛河, 冷声道:日后若是再让朕知晓何人胆敢对丞相不敬, 下场当如此人!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小声应是。

邵云朗看了眼顾远筝,回身对禁军统领道:请帝辇去。

是!禁军领命而去。

帝辇即为皇帝专门乘坐的车轿,用途不同规格也有所不同, 像今日这种不必接受民众参拜,只是出行用的帝辇, 便只用了四匹马拉车,算是形制最寻常的。

邵云朗翻身下马, 上了马车,又让内侍将顾远筝扶了上去。

待到马车辘辘走远, 有禁军上前拖走昏厥的薛河,跪着的众人才敢神色惊惶的站起来。

人群里, 一道视线阴沉沉的注视着帝辇离去的方向,直到那明黄的璎珞转入猎场看不见为止, 他才冷淡的收回视线。

顾远棋站在这人身侧,又叫道:叶桓?叶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看什么。叶桓垂眸,遮掩住眸中情绪, 只是觉得陛下待顾相实在爱护有加。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顾远棋皱眉,锐利的视线却落在被拖走的薛河身上,这小子刚才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

大概是饮酒了吧。叶桓看了眼顾远棋,还未谢过顾将军方才出手相助。

他低眉顺目的躬身一礼,垂眸时纤长睫毛小刷子似的落下,瞧着颇为乖顺。

顾远棋被他这样郑重的道谢,耳根便是一热,也忘了薛河那桩事,连连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与你发生口角的是何人?

同僚罢了,没有大事,只是他性子有几分急躁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并肩向猎场里走去。

马车里,两人才刚刚分开。

邵云朗唇上泛着水光,还有些肿,本来被那姓薛的傻子惹出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也被顾远筝给亲没了,一时颇为哭笑不得。

光天化日的,顾大人做什么突然偷袭朕?

顾远筝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晌才笑道:陛下在马背上当真威风的紧,臣看得实在是情难自抑。

想起薛河,邵云朗神色又阴沉下来,他抬眸看了眼顾远筝,忍不住问道:阿远,你这些年腿不方便,是不是有很多人

他说了一半停下来,抿唇没再说下去。

顾远筝却了然,只淡淡道:陛下,并没有很多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就算我是个废人,也是个身份尊贵的废人,是丞相的儿子,没有几个不开眼的人在我这里蹦跶。

那我也心疼。邵云朗仍是皱着眉,处理完科举的事,你便不必再装病了。

他说的话,顾远筝就没有不听的,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因薛河的事,这场踏青进行的异常沉闷压抑,晟启帝与丞相坐在帐子里根本就没出来过,还有两个小地坤被先前的变故惊得虚汗不止,都没进猎场便乘着马车回去了。

下面的人在对诗,但早就没了先前的兴致,只是皇帝不走,他们也不敢动,只得在底下陪坐着。

进行到一半,得了消息的薛尚书才匆匆从场外赶来,跪在帐子前痛哭流涕,痛斥他那不懂事的儿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度盖过了场上的吟诗声。

象牙箸夹着樱桃煎喂到顾远筝嘴里,邵云朗听得嗤笑了一声,这老狐狸,骂得这般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忠臣严父呢。

顾远筝将那酸酸甜甜的点心咽下去,低声道:陛下,不如借机将此事做大,责令薛尚书闭门思过,切断他和另外三家的联系,一个月足以成事,他若是老老实实的思过也就罢了,不老实就派人帮他老实。

可行。邵云朗扬眉,他招手,命阿陶过来拟旨。

这次踏青,终以薛尚书停职一个月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