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有老有少,有文有武,闻言异口同声:“望皇上顾及大体,娶贤纳淑,充实后宫,福泽社稷!”
“你们听不懂朕的话吗?!朕欲立淑妃为后!”
“皇上!”礼部的老头儿颤颤巍巍举起双手,拜倒,“皇上尚无龙子,又后宫空虚,独立新后,难稳民心啊!”
“哪个百姓会管朕娶几个老婆?!”元以臻大吼,“你们不就是想把自己女儿塞给朕吗?!啊?!”
“臣等惶恐!”群臣又叫,“皇上!先帝在皇上这般年纪时,已经有了皇上了!皇上!恕臣等无状,皇上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元,为这江山社稷考虑啊!”
“歪理!朕现在不生,难道就是生不出吗?!”
“臣惶恐!”
“惶恐?你们惶恐?哈!朕看你们一点都不惶恐!你们有恃无恐!”
元以臻气得在龙椅前来回走,陡然看见一旁的宰相卓令吾。
他一直没出声,也不和那群催婚的群臣为伍,全程都只是垂眸站着,事不关己一般,那么显眼夺目,元以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对他道:“卓相!你也这般以为吗?!皇后新丧,朕就该立刻充实后宫吗?!”
卓令吾面无表情:“皇上既要立新后,那要充实后宫,也无可非议。”
元以臻:“……”他居然中立?!居然不帮自己!
眼看小皇帝要急哭了,卓令吾又道:“臣以为,皇上想娶谁,要娶谁,是皇上的自由,做臣子的,没道理管那么远。”
元以臻精神一振:“对!宰相说得对!你们好大的胆子,都敢管到朕的后宫来了!”
卓令吾又道:“然群臣拳拳之心,还望皇上体谅。”
元以臻一愣:“什么?”
卓令吾却不再说了,只是束手低头:“臣,言尽于此。”
元以臻气性上来了:“朕要你说!”
卓令吾沉吟了一下,缓缓跪下:“君要臣死,臣唯有一死。”
元以臻一口气没上来,他站那怔愣了半晌,终究无力的坐在了龙椅上。
卓令吾不便当众说出的话,他如何能不明白呢?
若骐背后是镇北大将军萧定,手握北疆十万常驻军马,是朝中现在顶尖的战力。
可如今大元百业俱兴,文强武弱,重商轻戎,文官才是他应该拉拢的对象,他独宠武将之女,满朝文官又如何心安。
早就有礼部的人呈上了朝中适龄官宦之女的名录,他翻也没翻便扔了出去,可他知道,若骐命人将其捡了回来,收在他的桌边。
她知道他不可能只娶她一个。
只有他在傻傻的坚持,自以为在于天斗,与群臣斗,却只感动了自己。
可他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愿。
这群蛀虫,在他这要权,转头又问西方圣所要利,表面上还个个要名,仿佛一个两个多么清廉自持,两袖清风。
现在好了,还想把自己女儿嫁进来,当他的亲家?想得美!
他打光棍都不便宜了他们!
既然那么想共富贵,那就看看他们会为了做他亲家这滔天的富贵,努力到什么地步!
元以臻冷笑一声:“要朕充实后宫也可以,可也不能一下子就塞满,不如这样吧,一个个来,先后新丧,后宫无序,先来两个给朕打理清楚了,我们再逐步,充实,如何?”
元以臻都妥协到这份上,群臣自然无话可说,齐呼:“皇上英明!”
“那此事便交给礼部办吧,挑几个能帮上忙的,入宫即封为贤妃。”
“臣领旨!”
“还有事吗,无事退朝!”
元以臻不想看到这群人,没等下面有谁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大殿。
一旁群臣仿佛打了大胜仗一般低声讨论起来,起身慢慢往外走。卓令吾跟在身后,与他们都不扎推,只是出了殿后,他的学生李岱堂自不远处靠近,走到他身边。
“老师,都已安排好了,”他有些迟疑,“老师,恕学生愚钝,您是如何说服他们这么多人,这般……逼皇上……”
“不用说服,”卓令吾平静道,“我只要放出消息,皇上独宠萧定的女儿,欲将北疆和西疆都交予萧定便可。”
李岱堂一点就通:“所以武将不服,文臣不安,便一道上奏了?!”
卓令吾冷哼一声,一把年纪了,还是没忍住那一丝丝的得意。
李岱堂大为敬佩,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压抑着激动:“学生拜服,五体投地!”
“雕虫小技而已,非君子所为,若不是情非得已,为师也不愿意轻易这般作为,”卓令吾肃着脸叮嘱,“行事还需光明正大,方无愧于心。”
“学生谨记!”老师教的真真儿的,学生便也应得诚诚的,只是正事终究不那么光明正大,“老师,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说。”
“为何一定要把六小姐的身份登成庶女?她不是已经是您的嫡女了吗?学生找礼部的昔日同窗改这个时,他很是不安呢。”
卓令吾叹口气:“没点争议,又如何引起注意呢?”
李岱堂到底还是年轻,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