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会为眼前的美景欢呼吗?她欣赏过更精彩绝伦的灯光秀啊。
游船上客人们的惊叹和呐喊声打断了陈凤霞短暂的恍惚,她也跟着大家一块儿朝河岸跟桥头的游人们用力挥手。
他们彼此都不认识,但丝毫不妨碍大家彼此挥手打招呼,露出友善的笑。好像在世界的美好面前,所有人的隔阂都想被点了魔法杖,瞬间烟消云散。
林小姐就是在这样的欢笑声喧闹声跟歌唱声中,走到了陈凤霞身旁。
她手上端着红酒,游船提供晚餐,有红酒有奶酪还有餐包。陈凤霞酒量不行,可她得说这红酒闻着真香。
林小姐静静地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液,然后就冲陈凤霞笑:“我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陈老板你居然会找我做生意。你不尴尬吗?”
陈凤霞满脸认真:“所有的尴尬都是源自误解,而误解来自于缺乏沟通。因为我们对彼此不了解,所以才产生了不少误会。而我相信,随着交流的加深,这些误会终将有一天会彻底消失的。”
林小姐点点头:“嗯,这个说法我赞同。不过你想带人台湾拍婚纱照的构想,我认为存在很大的问题。边旅行边拍婚纱照听上去是不错,但这里面存在一个成本问题。一个三五十人规模的旅行团,一两位导游就可以带队。但是相同规模的新娘新郎,你需要多少摄影师、化妆师?究竟要多大规模的服务团队才能满足婚纱照的拍摄要求,不知道你是否考虑过。
服务团队规模小的话,顾客的需求势必难以得到满足。可要是这个规模大的话,开支又要如何算?他们来台湾,开支成本并不比客人小多少啊。”
陈凤霞一时间愣住了。
她得承认,昨晚她脑海中的念头刚刚冒出轮廓,今天一早就碰上了在台湾从事旅游业的林小姐;她是在意外的惊喜激动下开口向对方邀约的。
更多的细节,她的确没有仔细考虑过。
林小姐微微笑,目光敏锐,声音却软绵绵:“但我必须得承认这是个很棒的想法。我也相当感兴趣。我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是大陆方面由你来负责联系客户,明确好大家的需求。等到了台湾后,拍摄以及旅行都由我这边来安排。”
陈凤霞一惊,林小姐不是对旅拍有点感兴趣,而是太感兴趣了。人家想接的不单单是旅行社的活,连婚纱摄影都一并拉了过去。
林小姐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慢且软:“我在台湾安排人负责拍摄工作会效率更高。一来,这边的拍摄团队对台湾的情况更加了解,知道什么地方在什么条件下能够达到最好的拍摄效果。二来,台湾的婚纱摄影已经发展几十年了,这方面的经验比较丰富,对于客人而言,可以为他们提供更细致化的服务。”
陈凤霞哑口无言,人家的话句句在理啊,她压根就无从反驳。
林小姐笑容和煦,让塞纳河上沁凉的夜风都带上了春风的柔软:“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合作,可以给新人最美好的体验。”
陈凤霞踌躇片刻,才打定主意:“我对您的提议很感兴趣,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您能否提供像您所说的那样优质的服务。毕竟隔行如隔山,旅游业与婚纱摄影之间存在门槛。我需要您提供足够说服我的实力,这样我才能在公司上会讨论做决定。”
林小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目光真挚地盯着陈凤霞:“请您放心,您的期待一定不会错付。”
双方约定好,等林小姐回台湾后做好相关安排,陈凤霞这边方便时随时可以去考察,结果满意再,商讨下一步的合作策略。
林小姐朝陈凤霞微微颔首,笑容温婉:“我期待我们合作成功的那一天。陈老板,您不是一般的大陆女人。”
陈凤霞摇头,正色道:“你说错了,我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大陆女人。你作为评判依据的那些反而是少数派。如果她们占据了你所认识的人群中的大多数,那我想应该是你认识她们的途径出现了问题。”
台商的二奶是大陆女人并不能反向推导出大陆女人是台商的二奶。
林小姐微微发怔,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游船靠岸,她朝陈凤霞点点头:“我得去工作了。”
陈凤霞笑着做了个手势:“请便。”
他们也要跟随大部队离开塞纳河面了。
郑明明一直带着弟弟在旁边,表面上她一双眼睛盯着河畔的风景一眨不眨,仿佛完全沉浸在夜色的美好之中,私底下她两只耳朵竖得高高,河水拍击船舷的声响都不能阻碍她捕捉妈妈跟那位林阿姨说的每一个字眼。
客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妈妈身边,双眼亮晶晶:“妈妈你好厉害,台湾人都要跟你做生意。”
如果不是妈妈生意做得好,名气大,怎么妈妈一提,人家就立刻答应合作呢?
郑国强也惊讶:“我看这位林小姐比你还主动啊。”
一点点都没端着的意思。
陈凤霞好笑:“这送上门去的生意,但凡是个想挣钱的,为什么往外头推?”
梦巴黎的生意的确不错,在江海地区算得上是块牌子。可陈老板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自我膨胀到认为这个名声已经传到台湾去了。
“林小姐为什么要答应合作呀?因为这事儿对她来说一本万利,是我们这边主动介绍客人过去,就算后面拍的婚纱照效果不尽如人意,起码旅游的钱他们挣到了吧。”
陈凤霞笑道,“这就好比有人主动介绍客人来幸福到家买房子去梦巴黎拍婚纱照。我能不欢迎吗?最多就是给人出点中介费而已。”
郑明明恍然大悟:“哦,所以这回妈妈表面做的是梦巴黎的事,其实干的是幸福到家的活,还是当中介。”
陈凤霞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哎,你还真没说错,就是这么回事。”
那些帮新人挑选沟通的过程,不就是中介的活吗?
郑国强点头,对自己老婆刮目相看:“难得你肯让利,晓得跟人合作总比你自己起炉灶强。我还怕你钻牛角尖,非要在台湾也开婚纱摄影店,然后安排人过去拍照呢。”
陈凤霞惆怅不已:“你以为我不想在台湾也搞个婚纱摄影基地吗?我不是现在本钱不够,台湾对大陆过去的投资好像又有限制太麻烦了嘛。”
郑国强感觉自己夸老婆夸早了,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大方。
游船靠岸,大家往岸上去。
老白过来提醒众人不要走散,巴黎晚上的治安没他们想象中的好。
他话音刚落,前面就响起了惊呼声:“抓住他,他抢我项链!”陈凤霞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身旁一阵风穿过。
然后“扑通”一声响,有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她先看到了一个头发蜷曲的后脑勺,然后瞧见了扑倒在地的人身体上方的脚,顺着脚,目光往上走,她瞧见了丈夫的脸。
也不晓得郑国强到底是怎么出的手,居然直接撂倒了这个强盗。
受害者惊魂不定地跑过来,灯光刚好照在她身上。陈凤霞还瞧见她后颈上被勒出了一条血红的痕迹,显然是强盗拽项链的时候留下的。
听口音,应该是台湾过来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