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仁兄找我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就回。”谢郬再咬一口火烧没好气问。
那持剑文士青年被谢郬不耐烦的语气吓得频频看她,似乎想给谢郬一点提醒,但因为谢郬根本不给他眼神,所以他的提醒眼波直接碰壁,丝毫没有传递过去。
“这副恒道子的春秋图写的还不错,可惜是赝品。”
那人负手而立,仰头品鉴挂在墙上的画作,谢郬正大口大口吃着火烧,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心上猛地一紧:
【这声音……】
【怎么那么像,高瑨?】
谢郬拿着火烧往旁边走了两步,那人虽然仍未转身,但谢郬从侧后方看到了他的下颌骨线条……
只见她那无神的双眼忽然瞪得圆滚滚,脚后跟不自觉的往后倒退,眼角余光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
【我的个乖乖,如来佛祖天老爷。】
【怎么会是这祖宗!】
【溜了溜了。】
谢郬果断转身要跑,可那人尽管没有回头却依然预判了谢郬的动作,在她转身逃跑之前说了句:
“去哪儿啊?”
谢郬只得将已经调转向后的脚尖收了回来,高瑨就此回过头来,他戴着黑纱幞头帽,身穿圆领缺胯袍,腰配蹀躞带,带子上挂着佩剑与荷包,荷包的款式谢郬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还真是他!】
【他,他,他……】
【天要亡我!】
【等等,我现在是谢郬啊,谢郬是不认识他的。】
谢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装作并不认识高瑨的样子问道:
“这位仁兄是找我的?我们……认识?”
高瑨早已洞悉这对父女的路数,都是那种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
“我找谢郬,你是吗?”高瑨嘴角噙着微笑问。
谢郬眉心一突,强自镇定:“是。我是谢郬,敢问这位仁兄是哪位?”
高瑨不动声色的坐下,并且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客厅的主位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谢郬,对她招了招手,让她上前说话。
谢郬尽管十二分不愿意,但心虚让她毫无底气,上前两步。
高瑨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圈,发现比她扮做平安那时候又瘦了些。
谢郬被他的目光看得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么安静下去她就要暴露了,竭力寻找新的话题问:
“看两位公子的打扮不像是边关的,不知是何方人士?”
高瑨耐心回答:“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谢郬恍然大悟:“哦哦哦,京城!莫不是我爹让你们来找我的?”说完顿了顿,追加一句:“我爹是谢远臣,二位可认得?”
“嗯。”高瑨点头:“镇国将军谢远臣,我们认得。”
谢郬又说:“我爹在京城怎么样,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高瑨对答如流:“他还在京城,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救命啊,这天儿没法聊了。】
谢郬把心一横,对高瑨问:
“那不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早超生。】
高瑨但笑不语,对谢郬勾勾手指头,逗狗一般让谢郬凑近些。
谢郬骑虎难下,只得再往前走了一步,可高瑨却对两人之间的距离仍不满意,再勾手指让谢郬近一点。
谢郬手里的火烧都要被她捏碎,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翻脸。
破罐子破摔般快速来到高瑨面前,压低声音警告:“公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卖关子了。”
高瑨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又看,忽然伸手捏了一下谢郬的嘴角,吓得谢郬如弹簧一般往后接连后退好几步,捂着自己的脸冲高瑨叫嚣:
“你干什么?”
【对!】
【恶人先告状也好,倒打一耙也罢。】
【总之,声音比他大就对了!】
【反正我现在是谢郬,跟高瑨毛钱关系都没有!】
高瑨挑眉冷笑,将拇指和食指抬起,一块碎芝麻饼屑被他捏在两指间。
“你脸上沾了脏东西,我替你拿开而已。”高瑨毫无愧色,自然而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