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视若未闻,捡起地上的匕首,想也不想朝双腿之间捅去。
沈珠曦的心都要从嗓子里里跳出来了,她吓得身体发麻,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银色的刀光完全没入了李鹜双腿之间,沈珠曦浑身失力,跌坐在罗汉床上呆呆地看着,却始终没有看到鲜血流出。
李鹜慢慢拿起匕首,刀尖重新露出。
这竟是一把可以收缩的机关刀。
白老夫人松懈下来,像沈珠曦一样跌坐在罗汉床上。
“现在可以信我了吗?”他看着白游庚。
白游庚回过神来:“……你早就看出了这把刀不能伤人!”
“你凭什么说我早看出了?”李鹜沉下脸,“你想出尔反尔?”
白游庚确实没证据证明李鹜早就知道这是把机关刀。
这把刀跟了他十几年,从来没人在使用之前能看出它的其中玄妙。
僵持的寂静中,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试探地说:
“……恕老身冒昧,敢问,现在可以诊脉了吗?老身还有患者等着,如果可以诊脉了,那就尽早开始吧……”
“诊脉?”白游庚皱起眉,“谁生病了?”
李鹜的目光看向罗汉床上的沈珠曦。
“你生病了?”白游庚的声音立马扬了起来。
“我没生病……”沈珠曦小声道。
“那是怎么了?”白老夫人又追问道。
在二老的夹击下,沈珠曦低若蚊吟道:“我……好像……有身孕了……”
“你——”白游庚眼瞪如牛,望着沈珠曦片刻后,忽然扭头看向李鹜,“你——”
李鹜死猪不怕开水烫,理直气壮地迎着他的目光。
白游庚“你”了片刻,眼珠向上一翻,人跟着仰倒了下去。
“老爷!”白老夫人惊呼一声,接住了白游庚仰倒的身子。
白安季一个箭步冲进内室,扶起白游庚软倒的身体,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白游庚依然毫无反应。
“大夫快来看看!”沈珠曦慌张叫道。
大夫急急忙忙带着药箱走了进来。
内室乱成一团,无人在意跪在地上的李鹜。他只好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讪讪站到一边。
好在白游庚并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为沈珠曦诊喜脉的大夫最后成了给白游庚安神的大夫。
白老夫人趁两父子都在内室的时候,悄悄把沈珠曦和李鹜拉到屋外,低声道:“你们现在就收拾行李回襄阳吧。”
沈珠曦一愣,下意识道:“可祖父……”
“你祖父年轻时就倔,老了更倔!认定了什么别人说再多也听不进去!等他醒来之后,又不定想出什么招折腾你们!”白老夫人停了片刻,看向李鹜,牵起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看出来了,你待曦儿是真心的。我把曦儿交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她。等孩子生下来后,你们再带到扬州来,到时候即便是老头子,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李鹜看着沈珠曦,显然是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她。
沈珠曦也没更好的法子。
白游庚那么反对她和李鹜在一起,她大着肚子留在扬州说不定也是给人添堵。
“好吧……”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趁后院乱成一团,她迅速收拾了行李,留下一封足有万字之多的家书向白游庚告罪后,她和李鹜悄悄走后门离开了沈家。
一个时辰后,白游庚在沈家别院的主卧里醒来,他看着围在床前的独子和爱妻,没有问沈珠曦二人的去向,而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头顶,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安季忍不住道:“父亲,殿下应该还未走远,要不要……”
白老夫人用力瞪了他一眼。
“罢了,罢了……”白游庚游魂儿一样地轻声道。
“那我去让人准备马车回府。”白安季道。
“我去罢,你看着你父亲。”白老夫人起身道。
白老夫人慢慢走出了房间后,白安季看向床上的父亲,沉默片刻,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那把刀……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机关刀?”
白游庚许久之后才张开了口:
“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做戏做到这份上,也算有几分真心了……更何况,他们不仅生米煮成熟饭,如今连锅巴都煮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段,最后转为一句没好气的结语: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