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拿来迎亲又不是让你怎么——连这都不愿意,还谈什么诚意?”牛弼眉头一拧,生气道,“又不是洒家上赶着要嫁妹子,算了算了,现在就放洒家下山!”
“大师勿怪,我也是确认一下罢了,你的要求,寨子一定照办。”大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只要能让寨主醒来,就是让我割肉为引,为人子也在所不辞。”
好家伙,比他还会演。
牛旺生出一丝危机感,不肯让出戏台主角的位置,光头一摸,一脸认真道:“原本是需要的,但洒家法力高强,免了你的皮肉之苦。迎亲时你和洒家一起留在这里,为招魂做一场法事即可。”
“那就不割肉,只取血好了。”大虎道,“我会召集全寨的人来助力法事。大师放手去做,务必要救醒寨主。”
大虎意味深长道:
“让寨主醒来,看见我为他做的一切……大师的要求我都满足了,我就这一个满足,大师可别让我失望啊。”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这记猛药下去,寨主立马就会醒来。他要是不醒,我牛弼自己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大虎吃了定心丸,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话了。大师初来乍到,我派人给你安排个住处休息吧。”
“洒家自己来。”
牛旺掐了掐指,沉思片刻后,抬脚向南边走去。
大虎和手下面面相觑,赶紧抬脚跟上。小猢原本没想掺和这趟浑水,见那秃驴走的是沈珠曦三人所住的南边,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牛旺东绕西绕,最后停下来的位置,果然在沈珠曦三人所住的南院。
“这里有人了,你另找地方去。”小猢脸色不虞。
“不是洒家想住这里,而是为了你爹的安危,洒家不得不住这里啊。”牛旺停在软禁李鹊的院子门口,摇头道,“这里面住的谁?八字和你爹犯冲,赶紧挪走挪走。”
“挪到哪里去?”大虎马上说,“此人于我山寨十分重要,必须时时看管才行。”
“让我算算……”牛旺胡乱掐了掐指,说,“东边吧,离你爹越远越好。”
看守院门的两个小喽啰看着大虎。
大虎犹豫半晌,终于点了头:“把人带去东大门,找个塔楼关起来。”
“是!”
两个喽啰应声,立即推门去押送李鹊。
李鹊阴沉着脸被推搡出来后,看见门口的牛旺,脸色有微妙变化。
他移开目光,对上紧盯着他的一双眼睛。
李鹊朝小猢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甩开身后小喽啰按在肩膀的手,冷声道:“我自己会走。”
李鹊被押送离开后,牛旺跨进了曾经软禁李鹊的院门。
“给我准备一尊佛像,一张佛桌,供品要大酒大肉——一定要有卤猪蹄。”牛旺像在自家一般自在,挥挥手,不耐烦地催促道,“手脚麻利点,佛祖不等人。”
“大师,你刚刚要什么供品?”大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大酒大肉,还点名要了卤猪蹄。”小猢抱臂靠在门框上,冷笑道,“他就是个花和尚,大哥还没看出来吗?”
“小猢——”大虎板起脸,半真半假道,“不得对大师无礼。”
小猢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牛旺又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出要与佛祖沟通的架势后,大虎和小猢终于离开了门前。
以“照料”为理,大虎不忘留下两个小喽啰看守在门前,填补了之前的缺口。
少了一个李鹊,多了一个牛旺,西院里还是软禁着三个人——在平山寨看来。
实际上,并排连在一起的三个院子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了第四个人。
“……我这左手曲猫卵,右手硫磺粉,生怕他们过来检查我的手——”
沈珠曦听牛旺绘声绘色描述他智取三兄弟的过程早已入了迷,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打断道:“什么是曲猫卵?”
“哦,哦,就是青蛙卵。”牛旺道,“那姓胡的小弟一直盯着我的手看,我觉得他怕不是看出了啥子。”
“他能看出什么?”李鹜倒在床上,满不在乎地翘着一条腿,“他又不知道你和我们是一伙的”
“也许她在中途看出了什么。”沈珠曦说,“小猢观察细微,没有揭穿的原因可能是发现了牛大哥和我们之间的某种联系。”
“哎,不可能!”牛旺一瞬牛弼大师上身,鼓着眼睛道,“你这是在质疑洒家的演技!”
沈珠曦盯着他光溜溜的脑袋,问出了犹豫好久的问题:“牛大哥,你这头发……是真的全剪了吗?”
“那还有假?”牛旺摸着自己的光脑门,得意道,“这戒疤,也是我拿着镜子,一个个画上去的呢。”
沈珠曦想说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常人剪了一缕头发都如断头,所以才有断发明志的说法,牛旺为了救他们,就这么把头发剃了。
萍水相逢,舍发相救。
她何德何能如此?
等她回了宫,一定封他个三品大——
哦,她不会回宫了。
沈珠曦含着感动的泪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