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着!”
李鹊把布靴和针线扔给一旁的李鹍,甩开双腿跑向公房。
李鹍正埋头给地上搬家的蚂蚁制造路障,冷不丁头上落下一只布靴,打得他哎哟一声,等他怒瞪牛眼抬起头时,李鹊已经闪进了公房。
“大哥,这是金竹寨的地图。”
李鹊从书架上找出一幅手画的地图,铺展在李鹜面前的书桌上。
地图上只有最基本的地势,而且越靠近金竹寨的大本营,地图就越是简陋,李鹜看着粗糙勾画的地图,低头苦思,头也不抬道:
“夕食让人送到这儿来,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李鹊应是后,离开公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一回头,李鹍就站在身后。
“脑子好了吗大哥?”他关心道。
“好了好了,你去别地儿玩,大哥忙正事呢,小心吵着大哥又要骂你。”李鹊悄声道。
李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跑去别处欺负蚂蚁了。
李鹜独自在公房内埋头苦思,一个土匪好收拾,三百来个土匪怎么收拾?
他手下只有一百二十个军士,其中许多满腹肥肠,比起军士,更像个拿勺子的厨子。指望他们上山后以一敌三,还不如指望金竹寨的土匪们误食一锅毒蘑菇,自己送走自己。
不知不觉,霞光消失了。
清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纱,洒满平滑光亮的砖面。夜风送来遥远的虫鸣,如烟如雾,消融在微凉的春夜里。
李鹜的影子投在桌上,挡住了地图上其中一处标识,直到这时,他才醒悟到夜色已深。
半日苦思,他依然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如果真这么容易解决,王文中也不会把这任务交给他了。
狗娘养的王文中,看他不顺眼就直说,前脚赏他百户之职,后脚就交给他棘手任务。
一百个外强中干的兵油子,怎么对付三百多个拾荒大师?
就算有他这个拾荒王中王,也不成!
李鹜心烦意乱,仰头栽向身后的靠背。
算了算了,花样再多,不也是匪来雕儿砍,官来雀儿挡,他在一旁见机拾荒,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么?
沈呆瓜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火来了,要怎么……
李鹜一滞,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水?火?
他忽然翻找起桌上厚厚的一叠剿匪策。
他记得见到过类似的……在哪儿来着……
终于,他拿着一张写着短短数百字的纸张停了下来。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曾听一学识渊博,精通谋略之人谈起天燕二十四年的那场匪患。当时的剿匪主将是昭武将军卜江,他花费两万余人的代价才取下只有三千人的鹿山匪寨。当时朝廷百官皆议不易,此人却认为卜江舍近求远,本末倒置,为了招安悍匪邀功,所以才以己方军士的性命换来一场表面风光的惨胜。”
“如果是他,会借一场东风,一劳永逸地解决鹿山匪患。”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划破李鹜混沌的脑海。
他扑到桌上,仔细看着铺开的地图。
时光不知不觉淌过,透进窗户的月光由浓转淡,一声响亮的鸡鸣,打破了寂静的日夜交接。
李鹊操练一天,累得呼呼大睡,连身旁李鹍如雷的打鼾声都没能让他抖一下眼皮。
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驻所分配给他和李鹍的二人房被忽然踢开了。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进屋里,对着他就是从下到上的一阵拍打。
“别睡了!快醒醒,我有办法对付那群金猪了!”
李鹊人还迷糊着,人就被扯着坐了起来。
他满头雾水,半梦半醒地看着眼前已经穿戴整齐的人:“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是我要去哪儿,是我们要去哪儿。”李鹜说着,一巴掌打向熟睡的李鹍,“起来做事了!”
李鹍躺在床上,像块死猪肉,一动不动。
“起来吃猪下水了!”李鹜道。
“什么?”李鹍条件反射弹起了上半身,眼睛还被眼屎糊着,就在一边翕动鼻子,一边左右张望道:“哪里?哪里?猪下水在哪里?”
“起来做事!做完就有猪下水吃!”李鹜又是一巴掌拍在李鹍身上,彻底拍醒了还在嗅着并不存在的猪下水的他。
“大哥要我做什么?”李鹊揉着眼睛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