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睡下之前,他们还在为空空如也的米缸犯愁。
究竟是谁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难道是他们的祈祷,被仁慈的上苍听见了吗?
夜风拂过,地上的荷叶翻过了身。
“爹,娘,你们看!”少年捡起荷叶,兴奋地展示给父母看。
月光铺满荷叶,一只青凤栩栩如生,羽翼将展未展——
仿佛下一刻就要高飞。
……
天还不亮,李鹊驾着马车来到城门,与守城的士兵笑道:
“劳烦哥哥大早上的受累了,里面都是知府命我送去邓州的东西,哥哥检查时轻手轻脚些。”
士兵刚要伸手推开车门的手收了回来,他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眼李鹊,笑道:“既然是给范大人送东西,那还检查什么?只是,怎么是邓州那么远的地方?”
“范大人有个叔父在邓州,这是托我去给她捎东西。”
“怪不得。”士兵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多谢哥哥行个方便!”李鹊拱手一笑。
出了城门不久,沈珠曦推开窗户松了口气。李鹜吊儿郎当靠在车壁上打着瞌睡,一点没为此担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小路尽头遇到了靠着树干补觉的李鹍,骏马身上挂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不耐烦地在地上刨着蹄子。
李鹊叫醒李鹍,李鹍取下麻袋扔上马车,半松的袋口里露出一片金色。
李鹜瞥了一眼,又重新闭上眼小憩起来。
马车和骏马并行,踢踢踏踏地在无人的小路上越走越远了。
同一时刻,四合院里被五花大绑的四个眼线终于脱困,跌跌撞撞地跑到范府报信,他们和上门禀报黄金失窃的人正好撞到一起。
范为前后一串,立即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此獠好大的胆子!”范为掀翻近前的榻几,点心水果落了一地。
当初为李鹜作保,力挺他取代黄金广位置的方庭之站在一旁,袖手不敢言,心里骂惨了李鹜。
“一定要把此人捉回来!我要亲自把他大卸八块!”范为暴怒,圆脸上涨满青筋,“可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李鹊出城时,曾说代大人送货,去了邓州……”
“不可能是邓州!李鹜狡诈多变,定然不会告诉我们真实的目的地。”范为怒声道,“立即派人围堵襄州与隋州、房州、均州的必经之路!”
“大人……”躬身的属下犹豫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派出所有人!”范为神色癫狂,怒吼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追回李鹜!”
“范大人……”方庭之揖手道,“李鹜不会无的放矢,邓州或许才是他们——”
“你闭嘴!”
一个茶盏顺着方庭之的脸颊擦过,咔嚓一声在八仙椅的把手上碰个粉碎。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引狼入室?!方庭之,若抓不回李鹜,我定不会饶你!”
范为想到他丢失的千两黄金,气血更是往他头顶突突地冲。
“滚!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喏。”
第94章 “……沈珠曦,你是不……
暴烈的冬风夹杂着冰冷刺骨的夜雨,不断拍打着破庙摇摇欲坠的木门。
沈珠曦害怕地看了眼呜呜怪叫的门外,不由往李鹜那边坐了一点。
“冷不冷?”李鹜握了握她的手。
他的动作自然至极,沈珠曦也就没察觉有何不妥。
“不冷。”她道。
两人坐在一张底下垫着稻草的布单上,李鹜百无聊赖地侧躺着,已经将一根下车时随手扯来的狗尾巴草打结又拆散了十几次。第一次夜宿破庙,沈珠曦没法像他一样散漫。她坐在垫子一角,手脚都拘谨地并拢了,以免蹭上满是灰尘和灰烬的石砖。
她不安地扫视着四周,生怕忽然蹿出什么孤魂野鬼,臭虫灰鼠。
篝火在两人坐的垫子前燃烧,火星从噼里啪啦的木柴上蹦了出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熄灭。四根插在篝火旁的玉米棒子已经烤得金黄,隐约的食物香气温暖了阴冷的破庙。
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个打着雨伞的身影,从晦暗幽深的风雨里先后走了进来。
豆大的雨滴顺着光滑的伞面滑落,淅淅沥沥落在落满灰尘的石砖上,续出一条蜿蜒的水迹。
“被子拿来了,嫂子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夜。等过两日进城了,我们再去找客栈住。”李鹊将卷成条的棉被放了下来。
李鹜接了过来,抖开棉被,披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