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这大概是纪川呈第一次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的表现对一个人的厌恶。

“纪……纪川呈,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小尚确实是景叔叔的孩子、阿景的弟弟,他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他有这个心去弥补老一辈犯下的错,这样的他难道还不够……”吴继清正说着,声音便忽然停住。

纪川呈的个头很高,比吴继清还要高了半个头。但是明明就只有这十厘米不到的高度,却然他现在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望着吴继清,愣是让对方的话彻底淹没在了嗓子里。

凤眸微垂,纪川呈皱了眉头道:“你是吴继清?”

闻言,景夏一愣。

纪川呈十六岁时便离开了b市参军,虽然之后经常会回来,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远离了那个腐朽抱团的圈子。可是,即使是这样,景夏也绝对不相信他连吴继清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景夏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这个冷峻的男人半晌,心中虽感奇怪,但是看着对方这副认真严肃的表情,他怎么也不觉得纪川呈是在故意讽刺吴继清,又或者说……他可不认为这个男人会做这种无聊的幼稚举动。

吴继清的脸上慢慢泛红,他结巴地道:“对……对,我是。”

他们三人中,景夏和纪川呈玩得不错,和吴继清也玩得不错,但是纪川呈和吴继清却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井水不犯河水。有的时候景夏甚至还觉得吴继清似乎有点怵纪川呈,在纪川呈参军后几次回b市的时候,他每次喊吴继清出来玩都会被拒绝,而拒绝的场合恰恰每都是有纪川呈在的。

现场的气氛略微有点凝固,所有人都暗自地偷偷瞄着纪川呈的脸色,甚至忘了去关心那个刚刚还被某只没有杀伤力的小黑团子撞伤的苏唯尚。

只见纪川呈轻轻点了点头,随意地“嗯”了一声,薄唇一抿,居然没有再说了下去。

这举动,让吴继清本就憋红的脸色更显尴尬,连景夏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他这一插嘴,却让景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吴继清整个人都瘪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倒是苏唯尚先再次勉强地微笑,说了几句话后便拉着吴继清就离开了这个拐角。看着吴继清仍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景夏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怎么就觉得……阿川这个冷冰山的死性格,有的时候还真是令人太爽了呢?

接下来就是景夏跟着周毅去检测异能,纪川呈押送祁扬去找齐教授。最后两人一起约定等晚上回到住宿的地方再见,便在这个拐角分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边带着景夏往一楼的某个房间走去,周毅一边问道:“那个景夏,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那个朋友好像挺……厉害的?”艰难地找出了一个形容词,周毅别扭地歪了鼻子眼睛,默默地将“坏心眼”三个字换成了“厉害”。

景夏理所当然地笑道:“你说阿川?虽然我不大想承认,但是他真是一直很厉害。他从小就那样,跟开了南极牌冷气似的,倍儿美丽冻人。”

沉默了一会儿,周毅无语道:“冻人是感觉到了,美丽……”

景夏:“咳咳,形容词而已。”

周毅:“……”

而景夏所不知道的是,那个正和他渐行渐远的“美丽冻人”的男人此时正又转了一个弯,按照周毅之前的指路向着一个幽暗诡异的角落走去。两边原本还能见到的几个人是彻底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光线到了这里不知怎的阴暗了一些,仿佛是在遮蔽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将一切秘密全部掩藏在无人知道的黑暗里。身姿挺拔的男人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进了那个越来越暗的角落,步伐稳健,不带一丝犹豫。

“真没想到,送我最后一程的居然会是你啊,纪少校。”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声音,祁扬活动了几下手腕,说:“在禁区呆久了,忽然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还真是觉得有点不习惯啊。”

纪川呈没有回声。

祁扬却没有在意,继续笑道:“只是可惜了,难得碰上一个有点意思的人,现在就该永远见不到了。”

脚下的步子倏地一滞,然后又瞬间恢复正常。纪川呈忽然低声问道:“你是在说……小夏?”

祁扬慢慢地勾大了唇边的弧度,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到了现在,我倒是有句话想和你说。”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祁扬继续说:“刚才那两个人,并不适宜当朋友。我想你也知道,一个过于自大,一个内外不一。”

纪川呈抬眸睨了祁扬一眼,道:“吴继清过于自大?”

“只坚持自己以为的观点,将自己放置在道德的制高点,这不算自大?那就自负吧。”祁扬低笑了几声,然后慢慢收住了夸张的笑声,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住:“但是另一个,更加危险。”

纪川呈也同时停住了脚步,转首看向他。

只见男人清秀斯文的脸上全是难得的正经肃然,他语气认真地说:“景夏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心思不纯,带有敌意,是个威胁。”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祁扬又忽然笑道:“算了,反正我也只见过一面,这也不一定准确。”

纪川呈眸色一沉:“你也觉得?”

祁扬诧异地道:“难道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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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回”字形的小楼,中间是一座五十多平米的小花园,铺上了具有怀旧风格的暗红色地砖,将中心的绿景地全部围住。与众不同的是,在那片看似正常的草坪上没有其他植物花草,只在正中央栽植了一株丰花月季。

重重叠叠的花瓣多达十余层,花瓣厚实,颜色鲜红泛亮。整个花枝巨大,几乎有两米高,花盘也十分庞大,直径约达三十厘米。它便那样霸道地独占着一整块绿化地皮,四围不见任何其他的同类,在微凉的夜风中徐徐摇摆。

景夏略有些好奇地看着那株明显是变异种类的月季,他上辈子来到s市基地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一层干瘪的泥土,并没有见过这朵花。他好奇地问道:“周哥,这朵变异花是谁栽在这儿的啊?”

周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忽然听到景夏的问题,他浑身不自在地一抖,干笑两声说:“能把变异植物栽在这么光明正大的地方,除了那群疯子还能有谁啊。”说着,周毅还抖索了几下肩膀,凑近景夏,道:“我可偷偷告诉你,景夏,千万别接近那玩意儿,太恐怖了。”

景夏闻言不由觉得好笑:“除了大了一点,它还是挺漂亮的,好像还挺香的,周哥你也太小题大……”

“哗哧——”一声,将寂静沉默的夜色打破。

“周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声音戛然而止,景夏唇边的笑容完全僵在了嘴角,他怔怔地盯着花园中心的那株变异月季,双眸渐渐睁大,惊骇得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只见在那芬芳馥郁到几乎可以用肉眼见到迷醉花粉的香气中,一只垂死挣扎的布谷鸟还在奋力地扑打着肥硕的双翅,想要让自己从那两端锋利尖锐的牙齿中逃脱。但是它的挣扎显然只能是徒劳,刺目的鲜血不停地从它被尖牙刺破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灰白色的腹羽,最终彻底停住了动作,死亡颓败。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原本美好娇艳的月季忽然裂开了大大的花盘,锋利而流淌着粘稠液体的利齿便出现在了空气中,将那一只被甜蜜香气吸引过来的布谷鸟咬噬缠住。

原本有多明媚动人,现在就有多狰狞可怖。

景夏吞了口口水。

周毅无奈地低叹:“这是那群疯子最新的宠物,别看它不动的时候漂亮得跟什么似的,据说等级判定下来居然有d级。另外,它的花粉具有迷幻作用,那些粘液还具有轻微毒性,能够麻痹猎物。”

“这种东西……就这样放在大庭广众下,真的没问题吗?!”

周毅摊手:“我们已经和那群神经病商量很久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株变异月季现在是正处在野生实验阶段,等过段时间他们自然会把这东西解剖了。不过还好,它的活动范围就在周围两米,所以只要躲着走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