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公孙然不动声色的靠了靠他,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远远的,钱品秋拿出手机,娉婷的站在花瓶旁,状似无意的连拍数张,高清的镜头里,正是千千和公孙然说话的模样,公孙然一手搭在千千腿上,非常亲密。

她嘴角滑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低声道:“好姐妹啊,好姐妹。”看你们这对好姐妹还能好多久。

人们相互碰着酒杯,其乐融融的背后,多少生意就此达成,多少姻缘就此开花,也有多少暗箭就此蓄势待发。

闻瑾吉一脸疲倦,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听着千千的箜篌,一时难以自拔,让她有些说不出的疲倦和忧伤,那样的曲目,仿佛是在她心底弹奏一般。

等一个人,能等多久,才会回来,才会看到。

大学四年,第一眼是他,最后一眼也是他。可是,他知道吗?

她连饮了几杯男士烈酒,脸上便泛出了红晕,不胜酒力的模样楚楚动人,闻瑾意扶住妹妹,先往外走了,走到一半,闻瑾吉突然站定,使劲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千千,两秒后,突然露齿一笑。

她傻气直冒,忽的笑着说:“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

她想起了那个一直不冷不热的时同幸,明明当年他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明明有的,突然之间,就冷若冰霜。

这些,多亏了自己那好心的大哥,生怕自己被骗,生怕时同幸是看中了自家的财富,“好心”的找时同幸“私下沟通”,最后好了,别人连正眼都不再看她一眼了。

这么些年,哪怕是她苦心孤诣的学习服装设计,收购了他所在的娱乐公司,堂堂正正的和他站在一起,他也没有再亲亲切切的叫过自己一声,小吉。

可是,现在,今天,她自己不也是这么做了吗?哦,不,她更加隐晦一点,她只是让陆千千自己去看清楚她和闻瑾轩的差距,比起当年闻瑾轩直白而毫无感情的“沟通”文明了很多。

这样的文明,有几分是源自于她对陆千千的好感,还有几分,是源自她本能的一种期盼,她希望,也许陆千千即使看到了,还是勇敢的和她的大哥在一起。

似乎这样,多多少少能够弥补一点当年的遗憾。

闻瑾吉被方才那曲调一引,加上烈酒作用,只觉百转千回,柔肠寸结。

到了室外,晚风一吹,她哇哇在草坪处吐了一堆,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这些就当是还给钱家这些不要脸的,省得说我多吃多占。”

“今天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闻瑾意一边帮妹妹拍背一边有些心疼的埋怨。

他微微低着头,路灯下,卷发微微颤动。

闻瑾吉猛地来了气,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开始扯,边扯边骂:“死二哥,好端端的烫什么卷毛,讨厌,讨厌!讨厌的要死。”

闻瑾意好无辜的抬起扭曲的脸:“我那还不是好心,看你天天盯着那家伙的卷毛看,你以为我喜欢这发型啊。真是狗咬吕洞宾……哎哟!”

闻瑾吉狠狠扯了一把,手里攥着几根从闻瑾意扯下来的卷毛,这才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她看着走过来的千千,心里翻涌难捱,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说:“千千,你说我大哥是不是偏心,当年跟我谈门当户对,现在轮到自己了,却是双重标准了。”

“你喝多了,小妹。”闻瑾意按住她的胳膊。

“二哥你不是向来最公道的吗?为什么你帮大哥去搞拍千千照片的垃圾,当时却不肯帮我,一个字都没跟我说。真是我二哥。”

“什么照片?”千千问出口的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已然想起了答案。

“咳,还不是你那几张在网站上搞得沸沸扬扬的照片,千千你不记得了?当时还贴在你们毕业论文答辩的教室里面呢。我大哥‘教唆’我二哥,非要把这后面的人捉出来好好收拾一顿。一个呢,是你那个好室友,荀什么玩意,现在搞的是失恋失怙失财模样;还有一个嘛,你别看她今天风光,遇上我哥,也快了——等着看戏吧。”

千千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当日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他也是随口一应,竟然真的郑重其事的在默默的做着。

“还有一个人,是谁?”她目光灼灼。

“小妹,你喝多了。”闻瑾轩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目光微凌,他握住闻瑾吉抬起乱颤的手腕,轻轻一转,她就倒在了闻瑾意的怀里,“带她回去。”

“是啊,有点多,头昏脑涨。”她平日横冲直撞,却从不直接顶撞自己的大哥,只是埋着头嘀咕。

两秒钟后,她突然抬起脸,凄凄一笑,“千千,你今天弹得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啊。”

千千飞快的说了一串奇怪的语言,闻瑾吉傻乎乎的听不明白。

这是来自月氏国的古老民谣,讲诉的是一个背井离乡的战士思念家乡最终却长眠战场的故事,曲里曲外全是浓浓的思念,哀伤,徘徊和深入骨髓的爱恋。

这曲调来自当年和息国战争时被贩卖而来的军奴,千千因为它学了箜篌,但是,也仅仅会这一首。

“你刚刚说当时还有一个人拍了照片,是——?”千千想起答辩前一晚,看到钱品秋的车子在学校一闪而过,脱口而出,“是她?”

闻瑾吉冲她眨眨眼,心有灵犀一般:“千千,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哦,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

闻瑾轩明显不喜欢在这里探讨这个问题,很自然的拉过千千:“走吧,千千,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跟你说。”

夜风吹过,不知名的香气随风吹拂,千千缓缓抽出手:“洗耳恭听。”

闻瑾吉喝了酒,跟着闻瑾意的车子走了,她趴在车窗前,无限惆怅,脸庞挤压成胖胖的模样:“有时候,我真想,大哥要是好好受过那样的罪,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闻瑾意淡淡开口:“就是因为大哥曾经受过,他才不想你在这上面栽跟头。”

“你们都是一样的讨厌,以为谁都爱俩臭钱。”

“的确不会人人都那样,但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他确实就是那样。”

闻瑾吉猛地回头。

“当年,他收了大哥的钱,你知道吗?”

闻瑾吉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