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还没来得及抬眼去看,便有一件黑色大氅兜头罩下,将她牢牢裹紧。旋即,他抱住她,大步流星离开树下,转入长廊。
当真是……兜住了她。
一队巡逻侍卫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只当这二人是空气。
树梢上,白色灵气彻底消散。
江白忠犹豫片刻,足尖点地,一掠而起,抬手抓向那一缕飘落的蓝丝线。
拿到丝线,抬手一荡,感受到四散的浓郁灵气。
鹰眼凌厉地环视周遭。
只见庭院中恰好行过一队侍卫,个个表情平静,正在穿过长廊。
一派岁月静好。
江白忠缓缓坠下,又看了看“伪身”消失之处,目光一定,抬眸望向东面。
片刻之后,悄然动身掠出王府。
“江白忠真被骗走了?”颜乔乔紧张又激动。
公良瑾垂眸淡笑:“是。”
一面说,一面动手给她贴上易容之物。
“他们给漠北王下了毒,当是慢慢发作的药。”她把骗来的重大消息告诉他。
他颔首道:“无事,我会处理。”
他动作不停,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看,调整易容细节。
很快,眉眼变换,掩去迫人艳色,恢复了清秀俏丽小媳妇的模样。
她匆匆脱去白色的幽兰服,套上淡黄的裙裳。
梳妆打扮之后,二人携着手,走出卧房,来到庭院赏月。
今夜风好,月也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颜乔乔朝着隔壁韩荣的庭院放声朗诵。
公良瑾温声笑道:“但愿人长久,岁岁共此时。”
颜乔乔呼吸微滞:“……”
他分明吟错了诗,她却心如鹿撞,勉强维持表面平静,注视他清冷深澈的黑眸。
正是郎情妾意、风月缱绻之际,墙头忽然传来衣袂破风之声。
来了!
放眼一看,只见两名随从一左一右挟着韩荣,跃过隔墙,落在庭院边上。
其中一人迅速掠向门处,“咣”一声合上内院的精铁门栓。
韩荣歪嘴一笑,冰冷邪性的目光射向长廊上这对弱小无助的璧人。
“男的杀了,女的留下。”韩荣阴声下令。
他跟在两个随从身后,往前逼近,要亲眼看这对小夫妻恐惧悲鸣。
却见赵姓书生不退反近,揽住妻子,一步踏下长廊。
“哎哟,有种。”韩荣假模假样鼓掌,“放心,我已交待过,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颜乔乔:“……”这真是自掘坟墓第一人。
“镇西王次子韩荣,”公良瑾淡声道,“三月十二至十五日,你于鹿城劫持女子十三人,杀人弃尸,你可认罪。”
韩荣怔忡片刻,怪声道:“笑死人,正义的夫子要替老天爷谴责我?”
“所以是认罪?”公良瑾说话时,两名大西州随从已来到廊下,亮晃晃的刀剑铿锵半出鞘,泛起凛凛寒光。
煞气逼人,一左一右包抄。
“哈,哈哈!”韩荣微微向前倾身,点头道,“我不单单玩那些女人,今儿晚上,还要玩你的女人。你女人生得好看,我能多留上几日,若伺候好了,带回去做侍妾也不是不……”
话音忽然停顿。
韩荣看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了。
规规整整束到喉结下的衣领,让书生看起来颇为清冷禁欲,气质出尘。
但……
他反手召出的那一柄纯黑之剑,却颇为令人心惊,带着毁灭般的力量感。
剑……哪来的剑?!
颜乔乔站在廊上,凝望公良瑾长身玉立的背影,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
这样一个人,永远令自己人心安,令敌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