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想要喊酆郸的名字都没有力气了,她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好受一点。
在俞济面前,听到他的询问也会强撑着摇咬牙坚持着。
俞济眼前一花,托着云容手臂的地方空落落的,一身玄衣的男人将云容抱在怀中,而刚刚仅仅是靠他借力站稳的云容此刻却哭出了声,他可以看到云容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用着只有向亲近之人才会放心哭诉的语调:“我疼……”
俞济放下了自己的手。
云容并不是很喜欢撒娇的人,但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在酆郸面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酆郸只能替她缓解一些,在这个孩子的事情上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浓郁的鬼气很好地阻止了孩子的动作,疼痛减少后她吸着鼻子仰起头去寻孟鸿卓的方向,耳边已然传来青年不知道是匆匆跑来还是紧张才有的急促呼吸。
孟鸿卓额间冒着汗珠,被冷风一吹细碎的黑发也黏了上去,这副样子同平日里的清冷的大师兄模样多了几分不同,略显狼狈。
他握住了云容的左手,情急之下也有些语序不清:“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云容……”
刚缩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云容忽略肚子里的疼痛,用剩余的力气握回去,朝他展露出笑容:“我不会有事的表兄,你不要生云容的气好不好?”
“不会,”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喉间似是哽咽,“……我不会生你的气。”
直到酆郸带着云容消失在原地,孟鸿卓依旧站在那好一会儿,直到俞济喊了一声大师兄,他才缓缓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云容不会有事的,对吧。”
俞济怔了怔,随后扯出一抹笑,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旁人:“辛师妹是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
鬼蜮——
云容这一次发作将酆郸吓了个够呛,他急匆匆抱着人回到自己的大殿内,本是简单的宽敞大床铺上了柔软的被褥,带着梅香的气息和暖意,将云容完全包裹了起来。
疼痛一去不复返,云容看着为她忙前顾后的酆郸,他的玉冠歪了,衣服被她抓皱了,但他威严不减,对着外头跳进来的小鬼急声吩咐:“产婆呢!快将她带过来!”
云容拉住他的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酆郸嫌弃小鬼蹦的太慢,用脚尖踹了它一下。
小鬼像小球在大殿里滚了一圈,回头时惧怕地瘪了瘪嘴,但触及到酆郸骇人的眼神,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脚下像是踩了油用力蹦了出去。
云容惊讶于一向慢条斯理的酆郸还有如此一面。
她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酆郸立刻转身俯下身凑到她身边,替她拨开脸庞的碎发轻声问:“可是他闹得厉害?”
说着就要去解开她的衣裳,云容下意识捉住他的手,觉得自己刚刚过于小题大作了些,颇为忐忑地说:“不是,我那个……肚子又不痛了……”
说完去看酆郸的脸色,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笑着凑近吻着她的嘴角。
“那就好,”酆郸对自己这般手忙脚乱有些看不过眼,他一个鬼帝,连自己的妻子要生孩子都如此不稳重,但在妻子面前却也强撑着,“我第一回 ,着急了些。”
云容笑着替他解开头上的玉冠,乌发垂落在她的脸上,云容想起身替他整理又被酆郸压了下去:“我自己来。”
酆郸动作迅速地将头发重新束好,他安抚着肚子里的胎儿,目光却是看着云容略显苍白的脸庞,怜惜着同她说:“你第一回 来鬼蜮,除了天是黑的,其他同人间并无什么不同,若是不喜欢那些小鬼,我让他们变成其他动物可好?”
“你喜欢什么?”他边说着又凑近她,似乎极喜欢这般挨着她,“兔子?”
云容想到刚刚跳出去的小鬼,迟疑地摇了摇头:“其实,也还能接受。”
酆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走之后,大殿门外两个毛茸茸的兔子头探了进来,似乎在观察着这位来自人间的柔弱鬼后。
云容睡醒就看到两只兔子交头接耳地发出叽叽声,当她一睁眼,它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似的猛地闭住了嘴,窝成球似的一团,连耳朵都耷拉着贴着身体,正睁着大眼睛注视着她。
大殿里太空旷了,她伸手朝它们招了招,两对兔耳朵率先竖了起来,随即收到指令般越过门槛,朝着她的方向跳过来。
但它们仅仅靠近床边,只停留在床下,并不敢上-床。
那可是鬼帝大人的床!
即使他走了,周遭也残留着浓郁的鬼气,两只兔子痴迷地吸了两口,又被云容摸了脑袋,舒服地趴在她的鞋边直摇尾巴。
“酆郸呢?”
听到她问,其中的灰兔子竖起右耳朵,三瓣嘴努了努:“鬼帝大人去处理东街的争斗啦。”
“争斗?”
另一只兔子踹了它一脚:“都说了不能让鬼后大人知道!你脑子坏掉了吗!”
灰兔子被踢得转了几圈才停下,支支吾吾地又爬过来,重新窝在云容的手里:“我错了嘤……”
云容抿唇,看来酆郸平日里并不轻松。
“我可以去看看吗?”云容指着门,“我想去找他。”
“不行!”兔子尖叫了一声,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很有可能吓到鬼后和未来的小鬼帝,轻轻咬住了她的手指拼命摇头,“那里太危险啦,鬼后大人在这里等着就可以见到鬼帝大人的,鬼帝大人很快就处理好的……”
云容不太喜欢对酆郸一无所知的生活,但两只兔子拉着她,紧张地直跺脚。
“鬼后大人想要吃东西吗,或者想要看书?”
灰兔子找到献殷勤的机会,两只耳朵竖得老高:“我替鬼后大人摘花!鬼帝大人在周围种满了您喜欢的梅花呢!”
看它们这么紧张,云容也暂且放弃了去找酆郸的念头。
等他回来,她自然可以多问问有关他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般一无所知。
灰兔子刚跳到门口,同站在门外的黑衣女子打了个照面。
它低着头趴在地上:“支苑大人!”
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