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塞伊斯抬起完好的左手,直接用碎布将卢修斯的宝剑缠在手上:“底下的虫兵还有多少?你不会都杀干净了吧!”
“没有。”卢修斯在法阵传送时,瞧着塞伊斯手脚麻利地将莫斯刻塔尔的遗体堵在门口,避免虫族爬到这儿:“我还不至于像奥丁的软蛋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卢修斯闻言,终于熬不住地闭上眼睛。结果在她落地圣殿的那刻,就被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弄得一个激灵,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
顺着门口的光亮而去,只见本该洁净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虫族的毒液和已经变色的血液。而那些幸存者都跑到高处,避免形成水坑的毒液。
“你来了?”先一步抵达的小皇帝并未来到想象中的安全之处,反而经历了相当折磨的反抗时间。
因为蝉的分身无处不在,再加上圣殿的年轻人大都奋战在抵抗虫族的最前线,所以留守圣殿的老弱病残们全凭仅剩的圣器抵抗找到密道的虫族。
当然,这一刻的小皇帝还算像个男人,没有躲在其他人身后,而是想方设法地击退那些层层逼近的虫族。
由于圣殿的道具也是有使用上限的,再加上被圣殿削弱的虫族也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干脆爬上圣殿的柱子,想要从天而降,袭击后排的老弱病残,结果被设在四周的保护神像电得不留灰烬。
卢修斯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力竭的现实,想要过去搭把手,但却忘了自己的武器已经交给了塞伊斯,所以在踏出入口的那刻,就像他与塞伊斯一起截杀莫斯刻塔尔那样,被一把锋利的短刀刺穿喉咙。
“你的警觉性还真是难以想象的差。”袭击者是名普普通通的奥丁侍卫,在露面的那刻,连奥丁的小皇帝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甚至一些容易多想的坎特罗人,都条件反射地露出惊恐的眼神。怀疑奥丁的小皇帝将塞伊斯暗杀于虫族入侵的城堡里,而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塞伊斯让他提前逃离。
“咳!”撑不住的卢修斯全靠身后人的短刀,才勉强不让自己跪下。
他已经力竭了。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可还是挡不住接二连三的战斗,以及比人类更懂兵家狡诈的虫族。
卢修斯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的利刃让他难以发声,甚至都做不到吞咽血液的动作。
在这一刻,他觉得一切的伤痛都已远去,只剩下阿基奎花园里的凉亭,鸟鸣,以及上面繁复的花纹。
“你在看什么?”年幼的玛丽安娜合上书本,任由凉亭上的藤曼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给她打下了交缠的影子。
“我在看你的书名。”卢修斯躲开玛丽安娜的书名,随口问道:“是传统的骑士小说吗?”
“当然,否则茶话会上我该聊些什么。”
“那这些骑士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是公主吗?”
“当然,毕竟身份差越大,就越有浪漫的感觉。至少从畅销的角度来看,这么设计是很合理的。”
“骑士,公主,浪漫的桥段与众人的祝福,这些都是构成小说的关键因素。”
“而在这些故事的末页,都会以一句简短的话作为结尾。”
“公主与骑士,他们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第233章
从小皇帝的角度,只能看见卢修斯与奥丁的侍卫一起倒下,差点被不断上升的毒液腐蚀脸庞。
那头的小皇帝见状,条件反射地想到一双冰冷的眼睛,随即过去将卢修斯的遗体背到安全地带。
“您是疯了吗?”坎特罗的宗主教被小皇帝的举动弄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小皇帝放下遗体后,将其拉到身边,然后上下打量一番。在确定对方真的没事后,坎特罗的宗主教才敢放下堵在心口的气,然后为卢修斯祈祷。
“愿万神拯救您的灵魂。”对于这位勇敢的圣骑士,哪怕坎特罗的宗主教与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也会为他送上祝福。
出乎意料的是,当坎特罗的宗主教想要触碰卢修斯的额头时,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弄得一个激灵,差点滚下台阶。
“您没事吧!”一旁的修女还以为是坎特罗的宗主教太累了,所以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满脸关切。
坎特罗的宗主教没有回复修女的话,而是满脸诧异地盯着手掌,想要再次触碰卢修斯的额头,却被无形的电流弄得又一个激灵。
【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此时此刻,坎特罗的宗主教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忍不住冷汗直流,但又不得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避免修女看出端倪。
如果一名已故的圣殿骑士拒绝了宗主教的祝福,拒绝了万神在另一个世界庇佑他,那么教皇国的威信无疑会彻底崩塌。
好在见多识广的坎特罗宗主教有现成的借口掩盖事实,在修女的担忧目光下,以手捂眼,装出一副极其虚弱的模样:“我已经为卢修斯阁下做了死后祈祷,还请您替他整理遗容。”
“是。”修女对着卢修斯的遗体做了个祈祷手势,脸上流露出怜悯之色:“可惜了,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才。”
或许是在精疲力竭后的短暂放松,亦或是死前看到了让他欣慰的场景,总之卢修斯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唇边还有丝释然的微笑。这令替他整理仪容的修女感到无比的心酸,忍不住用手抹平对方眉头的颦蹙,叹息道:“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死在异乡,临终前都没见到亲人的最后一面。”
修女的语气在这个悲伤又高压的环境下特别有感染力,惹得周围的人都小声抽泣起来,不知是为卢修斯的去世而悲哀,还是为自己迷茫的前途而祈祷。
终于赶来的塞伊斯难以接受如此凄惨的场面,尤其是在坎特罗的宗主教告诉他卢修斯已经因伤去世后,这位握着卢修斯武器的年轻国王更是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坎特罗的宗主教提醒他不要失态,要在危难时刻保持冷静后,塞伊斯才反应过来地做出祈祷手势,将手上的武器放到卢修斯身边。
“您拿着吧!”精疲力竭的宗主教劝解道:“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多一份武力,也是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面对宗主教的劝解,塞伊斯只能闷哼一声,心里有股难以抒发的闷气。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终身欠着阿基奎的人情?凭什么他要面对玛丽安娜的指责?凭什么他要在回归万神的怀抱后,还要告诉自己的父亲乃至祖父,他被玛丽女王的孙子救了一命。
在强烈的负罪感与屈辱感下,塞伊斯忍不住面容扭曲,愣是将牙冠咬得异常疼痛,才勉强克制住心里的滔天巨浪。
“陛下,请您回避一下。”负责替卢修斯整理仪容的修女从后殿拿来干净衣物,看着塞伊斯表情不对的样子,偷偷拉了下他的袖子,提醒他要注意形象。
如果在场的只有坎特罗人,那么修女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但是除了坎特罗人,还有奥丁的小皇帝,以及一些高级官员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