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我介意!”
“介意什么?”
“我……我就是不喜欢她没分寸地抱你,不喜欢你稀松平常地接受她的亲近,我、我就是……”咽喉的艰涩让她难以继续说下去,她的视线变得朦胧。
鹤生微微一怔,片刻,收敛神色,“有件事姑娘还不知道。”
文卿咬唇不甘地瞪着她,她继续说:“这一处的院子还是秀娥擅自帮我找的。”
“你……”她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秀娥那个多管闲事的丫头想撮合我们,让我们和好,可惜你是如此看她的。”
“你……你的意思是,”文卿身形陡然一晃,神情像浸了风霜一般,没了底气,声音颤抖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根本不会住进这间院子,也不会碰见我?”
“是。”
“所以、所以我以为的……”文卿如坠冰窟,思绪登时乱做了一团,“我以为的你在乎我,所以出现在我的面前来见我,都是……误会?”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表情如飞絮一般破碎,但她眼前的坤道仍旧是如此平静地看着她,视线好似能摄人心魄。
鹤生看着她,抓着手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莫名感觉咽喉变得艰涩,“我说过的,是丫鬟自作主张,只是姑娘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你……”文卿的脚步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仰面望着她,“你怎么能……”说着,一行泪滑了下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实话与姑娘说,”鹤生将她继续要跌坐榻上的身体抓住,咫尺之间,“如今我对你我的回忆记不得多少,都是零零碎碎的。”
在女子懵然的视线中继续说:“叁年前,我在大雨中跪了一下午,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就如此。”
“……”文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片刻,她适才艰难地张了张唇,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来,“你的意思是……?那你这段时间以来又为何?”气愤地挣开她的手,“你与我狎昵难道只是因为……”
“因为印象中我们以前便是这种关系。”她理所当然地道。
文卿失魂落魄地呆着,半晌,好似相通了什么,“难怪你将那支春枝留在了留春的房里,难怪我第一次在这里吻你,你会显得如此陌生,因为你压根就不记得,你不称呼我的名字,也是觉得我们这种下叁滥的关系,不值得你与我姓名相称?”
“可、可是……你分明就不记得,却还是与我狎昵,”文卿好似泼了盆冷水,身子木了半边,感到不可思议地呢喃着,“你主动吻我,对我做那种事,你……你究竟是把我当作什么了?可以肆意享用的妓女么?”
她的眼泪不断涌出眼眶,哭得伤心欲绝,“在你眼里我竟如此廉价……?”
只此一句,犹如顶门一针,但鹤生依旧沉默着。她看着她,难以再回应什么,只是隐隐感到一些窒息,她的身体因此变得紧绷僵硬。
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正如她所说,是一种迷恋,但是更多是好奇。
她在对她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感到鄙夷与不屑的同时,感到万分好奇,她对她们之间的纠缠、对宋文卿这个人感到好奇,她被引诱,并且试图靠近、重现。
她想,或许重新体会一番,她就能明白当初自己为何与她纠缠不清。
或许她已经逐渐能够明白,但是……
半晌,文卿似乎被她冗长的沉默逼得有些崩溃,“荣颦,你混蛋!”
她抓起几上的杯盏仍在她的身上,便离开了。
印象中,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
鹤生看着文卿离开的背影,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