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农门妇 欣欣向荣 3678 字 2023-11-22

江伯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青丫头酿的酒就是对自己的脾胃,碧青抱着另一个葫芦,找到正在桃林里漫步的师傅,拔开塞子把葫芦递了过去,老爷子喝了一口,不满的道:“怎么又是麦子茶,你给老江的也是这个?”

碧青笑道:“江伯可比您老身子健朗的多,鹤丰堂的李神医说您眩晕的毛病就是吃出来的,特意交代下要少吃荤,多吃素,酒也要少喝,您可听了?”

老爷子嘟囔了一句:“你怎知道老夫没听,真不知道谁是师傅,连吃喝都要管,不让老夫吃肉,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老江两口子跟了老夫大半辈子,对老夫言听计从,不想才几天,就让你这丫头收买了过去,顿顿给老夫吃素,再这么下去,老夫非变兔子不可。”

碧青摇摇头:“就是让您少吃些肉,哪是顿顿吃素,昨儿不还给您送了一碗酱肉过去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那点儿肉够干什么的,老夫想吃你做的狮子头,扣肉,明知道你师傅就喜欢吃肥的,你倒好,送去的都是瘦肉,一点儿肥膘儿都找不见。”

碧青:“李神医说,您这个病尤其要忌肥肉。”见师傅的脸色越来越臭,这就是个老小孩儿,碧青哄着他道:“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儿,今儿跟您老去桃花村住几天,好好给您做些吃食。”

老爷子的脸色立马阴转晴,仰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麦子茶,侧头跟碧青商量:“你给老江酿的那个酒……”

老爷子话没说完,碧青立马摇头:“酒,您老就别想了。”见师父不爽的脸色,碧青岔开话题:“猜着师父就得过来,武陵先生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老 爷子脸色缓了缓:“师父一来冀州就稀罕这片山桃林,每年一开春都要往这儿溜达几趟,可一想这些山桃不能给老百姓带来收成,心里就不得劲儿,说起来,间河县 之所以是冀州有名的穷县,跟莲花山下这些山桃林脱不开干系 ,每每思及此,老夫便失了探访武陵源的兴致,青丫头,老夫瞧了半天,没觉着跟以前的山桃花有什么不同,你确定能结出蜜桃来吗?”

碧青点点头:“ 您老只管放心吧,我师父舍了一张老脸才要来的桃树枝,要是结不出比普惠寺还大的蜜桃,丫头哪对得起师傅啊。”

老爷子笑了起来,点了她一下道:“别说大话,回头结出满树山桃,看你怎么收场,外头可有二百张嘴巴巴等着吃饭呢,到时候,把你丫头卖了也没用。”

忽见碧青来回拉着桃枝子看,不禁纳闷的道:“你瞧什么呢,观花当远,你凑这么近做什么?那还有半点儿意境。”

碧青道:“丫头可不是赏花,我是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授粉。”

授粉?老爷子愣了愣,忽的笑了起来:“丫头要变蜜蜂不成,这授粉哪儿是你能干的。”

碧青异常认真的道:“能干。”

武 陵先生捧着麦子茶坐在林子边上,瞅着碧青指挥着众人摘花,专门摘那些含苞待放的,旁边已经摘了好几筐,好几个妇人在哪搓揉,揉碎了,交给旁边的人,用细筛 子筛,筛好了铺在垫了布的盖板上,放到闲屋子里晾着,据丫头说,得晾两天,再过一遍细萝,就是人工授粉的花粉了,掺上干净的滑石粉装入纱布袋中,用根长竹 竿拴上,在树冠上来回抖动,就能授粉。

老爷子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干,也没见谁这么干过,真不知,小丫头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有没有用,还得等结果的时候才能知道,如果这个法子可行,记到书里,惠及百姓,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

事实上,丫头很多做法都跟别人不一样,就算冀州百姓种了八辈子的麦子,丫头的种法儿也不一样,听说丫头家去年五亩地的收成,在整个间河县拔了头筹,这是大本事啊,农耕是大齐的根本,只有地里的收成好,老百姓吃饱了,才是大齐的太平盛世。

老爷子想着,又喝了一口麦子茶,这麦子茶自己也是头一回见,从来不知道麦子还能当茶饮用,可丫头说了,这个麦子茶健脾清热,助消化,去油腻,春天喝这个正好。

一开始有些喝不惯,喝了几次就发现,比起那些雀舌,龙井,大红袍,这个麦子茶也不算差,那股子青幽幽的麦香,顺着嗓子眼儿下去,有股子别样的回甘,老爷子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不一会儿,葫芦里的麦子茶就没了。

老 爷子意犹未尽的摇了摇,站起来去那边儿,准本再舀一葫芦,麦子不算稀罕东西,丫头也没藏着掖着,林子边儿上架起了大灶,一大锅一大锅的熬,麦子是提前炒好 的,丢进锅里,兑上水烧开了,就是一大锅麦子茶,旁边一摞粗陶碗,干活的渴了,过来舀一碗灌下去,比什么都解渴。

知道老爷子喜欢用葫芦喝,王大娘一见老爷子过来,忙接了葫芦过去,小心的灌满,递给老爷子,这位可是有大学问的先生,没见那边儿周家的老头又来了吗,只要这位老爷子一过来,周家那位一准来,上赶着巴结都巴结不上。

别看老爷子对自己这些穷老百姓和颜悦色,对周家那位可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眼瞅那边儿周家老爷到了跟前,老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上牛车就走了……

☆、第48章

碧青正在给挑嘴的师傅做酥肉段,现代的时候,奶奶年纪大有三高的症状,医生让忌食肉,奶奶跟师傅一样也是无肉不欢,若是满桌子素菜,是一口饭都不吃的,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得哄着骗着,后来碧青就学回了做素肉。

现代的素肉都是现成的,用水发开,煎炒烹炸,当肉的替代品做出来就成,相对简单,这里却没有现成的素肉,就只能自己做了,好在师傅这儿食材多调料全,自己想要的几乎都有,更难得有香菇跟冬瓜。

江婆婆是江伯的老伴,跟江伯一样是伺候了师傅几十年的家仆,碧青就称呼一声婆婆以示尊重,江婆婆说这些食材都是京里送过来的。

碧青估摸是崔家,这时候哪来的香菇跟冬瓜,若不是豪门大户,绝弄不来这样的时令蔬菜,有了这两样碧青就好办了。

略 想了想,就开始做,香菇去根儿洗净,在开水里焯一下,捞出挤干水,花椒爆香,碾成花椒粉,淀粉料酒盐调好,倒入香菇里抓匀,放净油,下锅炸,老爷子虽说年 纪大,可就稀罕吃脆的,一遍捞出来沥净油再炸一遍才会更脆,配菜用胡萝卜青椒,跟炸好的香菇一起翻炒,勾汁,起锅,就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酥肉段。

另 一道碧青打算做东坡素肉,冬瓜去瓤剕皮,切成大方块,表皮用刀戳成十字花纹,开水里焯半熟,碾干水,涂毛酱汁儿,放入七成热的油锅里炸至红色捞出,晾凉, 切成一指见方的块,放入大蒸碗中,入清汤,整葱姜,鸡油,料酒上锅蒸熟,发好的黄花菜挽成结,冬笋切片,焯水后入冷水漂过,放入炒锅加鸡汤烧开勾汁,淋在 蒸好的冬瓜上,充当一下东波肉勉强过得去。

江婆婆一边儿打下手,一边儿道:“先生挑嘴,倒难为姑娘花这么多心思做吃食。”自从碧青正式拜了师傅,江伯老两口就改称碧青姑娘。

碧青笑道:“不能常在师傅跟前伺候,本就不孝,花些心思给找师傅做吃食,也应该,多吃素对师傅的身体好,回头我写几个素菜法子,我不在跟前的时候,婆婆给师傅换着样的做,省的一不顺口就闹脾气。”

江婆婆笑了一声:“之前先生也没这么挑剔,老奴瞅着,是让姑娘的好手艺给养的,如今差一点儿的都不吃,姑娘不再的时候,一吃饭就念叨姑娘没良心,也不说过来看看他这个师傅。”碧青莞尔,跟江婆婆端着菜出去。

老爷子在京里待了多年,已经吃习惯了米饭,对面食就那么回事,灶房里有一口袋大米,颗颗晶莹剔透,放到鼻端,有清洌的米香,是最好的贡米,碧青用砂锅煲了一小锅米饭,一开锅盖,米香更浓。

老爷子胃口极好,就着素肉段跟东坡素肉吃了两小碗饭,又喝了一碗瘦肉木耳汤,才算饱了,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指了指桌上的空盘子道:“虽说你这丫头拿冬瓜香菇糊弄师傅,不过心思用的巧,味道不及肉,倒也过得去。”

收拾碗筷的江婆婆听了,忍不住道:“先生明明喜欢的紧。”

老爷子一瞪眼:“不这么说,这丫头就该得意了。”江婆婆笑着摇摇头,这一老一小就稀罕逗闷子,下去把麦子茶端上来,见天色暗了,把烛台拿过来放到炕桌上点着,就出去了,只要姑娘在,就不用自己两口子在跟前伺候。

碧青从那边儿的一大摞裁好的宣纸拿过来,展开铺好,笔墨砚台也都摆好,就开始研磨,等师傅写好一张,就抽出来放到一边儿晾着,晾干了墨迹,跟之前的沓在一起放到对面的书架子上。

老爷子的书很多,书架子上放不开就都堆在箱子里,怕着潮,所以一赶上好天儿就搬出去晒,老爷子写的东西不让别人碰,江伯两口子都不行,所以碧青也没敢看,就是帮着师傅整理整理架子上的书,挑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坐在老爷子对面看着解闷。

一开始看的百无聊赖,基本上,碧青不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人,可老爷子这儿除了书没别的,不想,看着看着倒看下去了,碧青看的是北国志。

在这个世界,大齐是泱泱大国,天朝上邦,周围的小国众多,大多数都是年年岁贡朝拜依附大齐生存,也有不老实的,例如北胡,南蛮,从大齐立国之初,到如今二百多年,南北两边儿就没断了用兵,打一次老实几年,几年过后,依然会寻衅滋事。

只 要看了大齐南北的地势就知道,这事儿免不了,北胡是马上民族,民风彪悍,居无定所,朔州以北就是广鹜的大草原,也进了北胡国的国界,靠着畜牧而活的胡人, 远远比不上大齐的富庶,大齐有富饶的国土,有可以耕种的田地,比起北胡国的民不聊生,大齐简直就是天堂,饿着肚子的胡人自然而然就会把饥恶的目光落在大 齐,故此,大齐北境总不太平。

南蛮地处岭南,气候炎热,深林密壑,沼气丛生,自己活的万分痛苦就见不得别人好,所以大齐这个富裕的邻居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南蛮的做法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大齐这一南一北两个不省心的邻居,两百多年来就没真正太平过,不是北边用兵就是南边打仗,府兵制沿用至今,估摸就是这个原因。

这本北胡志详尽记录了北胡的城池,民风,习惯,疆域,甚至文化,若不是在北胡居住多年,绝不可能写出这本书。

碧青正瞎捉摸呢,忽听师傅道:“你手里的北胡志是东篱老匹夫所著,早年间,他出使北胡,被扣在胡地整整八年,八年里没干别的就写了这本北胡志。”

碧青眨了眨眼,心说怎么听着像苏武牧羊呢,走过来给师傅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东篱先生在胡地八年,难道没生儿育女?”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胡汉怎能通婚,再说,那些胡人是些什么东西,仁义礼智信对他们来说就是狗屁,那就是些罔顾人伦的畜生,你这些不靠谱的念头,到底从何处来的?”

碧青吐吐舌头:“那个,丫头就是随便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