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水寒闻言打消念头:“也罢,让他们狗咬狗,总不关我们的事。”
“事情不好,”姜芜摇头,“我们的行踪泄露,万法门定会行动,掌门你看……”
他说的没错。众人此行本想出其不意,谁知会遇上这事,没救到什么盟友,反而暴露了行踪。
见顾平林不答,南珠果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尽快动身,早日与玉宫主他们会合,顾兄弟你看呢?”
段轻名踱回顾平林身旁,含笑道:“我想,顾师弟是担心老病真人与万法门联手。”
顾平林终于点头。
如今万法门也算众矢之的,让所有门派、世家恨之入骨,可天残门不同,他们行事自有一套独特的原则,不讲修界规矩,不顾后果,那些弟子入门前就是一群饱受排斥、欺辱的残者,让他们救人救修界未免苛刻,但如果他们与万法门合作,也令人头疼。
南珠变色:“不好!慕之在万法门……”
当初君慕之与周异两人会去万法门,实出顾平林意料之外。让天残门合作不容易,鲁公子要拿出诚意,除了帮助追杀阎森,恐怕还会拿君慕之与周异两人交易。顾平林并不推诿:“他们的下落,是我告知老病真人的。”
南珠也无意怪责他,苦笑着摆手:“你也是不得已,真让万法门得逞,谁也不能活,我只是担心慕之。”
“君慕之受万法门控制。”旁边季七娘突然道。
她一直站在旁边没作声,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步水寒忙问:“夫人此话怎讲?”
季七娘淡声道:“平沧公身故,他回来参加送仙礼的时候已经看出蓬莱异常,曾求见过我。”
至于求的什么,不言而喻。南珠神情越发冷峻。
季氏乱蓬莱,平沧公身死,昔日恩爱夫妻已离心。段轻名体贴地岔开话题:“君灵使乃聪明人,如夫人所言,他怀疑万法门,却还肯留在那边,必然是被控制了,难以脱身,眼下担心也无益,不如先离开,我让剑王阁打听消息。”
姜芜等人附和:“没错,还是先离开此地,回头再想办法吧。”
南珠十分感激,拱手作礼:“那就多谢阁主了。”
段轻名制止他:“都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们眼下要离开……”
“去广陵派。”顾平林打断他。
“好办法,”段轻名接着道,“鲁知仁必然在前路截杀,想不到我们会去广陵派,毕竟广陵派早已人去楼空。”
姜芜展颜:“果然好。”
既已决定,南珠就要回去安排行动,顾平林道:“我与段阁主先走一步,过去看情况,任师兄你们与南岛主随后过来吧。”
广陵百里竹海皆成死海,大片翠竹枯黄死亡,一些竹子异变成了焦黑色,竹叶坚利如刀片,唯有流水石桥、游廊宫灯依旧,廊内阴森森、空荡荡的,檐下和栏杆上偶尔会爬过拳头大的黑色鬼蛛。
两人并肩走在游廊上,对周遭异变都不在意。
段轻名道:“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广陵派弟子外逃的消息,你说,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顾平林道:“他们在哪里,我如何知晓。”
段轻名道:“你看这广陵派内毫无乱象,更无殒命游魂,连窗户都关得严实,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撤离有序,反应之快出人意料,让万法门都来不及下手。以此类推,也许飞剑宫和那些失去行踪的门派都一样。”
“那只是你的猜测。”
“也是,当日我得到消息,事先并没人将独阴地的传言当真,突生变故,灵气断绝,他们应对不该如此从容。”
“所以?”
“所以我又利用剑王阁的消息渠道打听,得知另一个消息,大约一个月前,周秋带人动身前往灵心派之后,寒英双剑竟然回广陵派了。”
“这么巧。”
“是啊,巧得令人生疑,”段轻名道,“还有那个小雨剑,你的小徒弟,他随你前往雾隐山,你设计暗中返回,他却不见踪影,他去了哪里?留在万氏的万籁被困独阴地,你竟然不担心?”
“你想说什么?”
“我能暗留退路,会不会有人也早已将心剑宗那边的失败列入计划?这些大派世家没有撤出独阴地,也许只是另有安排,你说呢?”
顾平林不答。
段轻名慢声道:“他们在哪里,也许鲁公子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顾平林止步,侧脸看他。
“剑王阁不愁生意。”段轻名也停住。
顾平林回头继续朝前走:“你不必这样,我并没打算瞒你。”
“说这种话,你一点也不脸红。”
“是你的想法异于常人,太危险,我不能不防。”
“异于常人,就是说我是个怪物。”
“人多少有感情,有牵挂,你连自己都不在意,你认为你像个人吗?”
“讲道理就讲道理,故意骂我是怎么回事?”段轻名停了停,随口道,“我有牵挂啊,不就是你吗,难道你利用我是为了正义,教我改邪归正重新做人?顾掌门光明磊落,像个大好人。”
“讲道理就讲道理,骂我是怎么回事?”顾平林道,“你段轻名也不比当初了。”
“当初怎样?”
当初?名震天下的大剑修,如高高供在画中的人物,让天下修者敬慕,只是端坐在那里也能吸引人靠近,却无眼前这般鲜活。顾平林顿了片刻,道:“不会斤斤计较,被骂也一笑置之,颇有世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