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林看得清楚,之前他故意阻止周氏姐妹,当然不是出自好心,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今日,还白白地赚了聂宇一番感激:“你如何安排?”
段轻名朝辛忌与程意作礼:“这个计策,还需请两位相助。”
程意答应得十分爽快:“好呀。”
辛忌笑得有点勉强:“段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段轻名示意两人凑近些,低声吩咐一番,末了问:“可记牢了?”
“这个容易,我记住了。”程意先答。
辛忌转转眼珠,道:“段公子放心,我二人定不辱命,程小友也累了,我先带他进去歇息吧。”
被阎森追赶一路,程意的确吃了不少苦头,见段轻名点头,他便跟着辛忌进房间去休息。
顾平林仍坐在石凳上:“你又坑人。”
“我一向诚心实意,别人不老实,如何怪我。”
“说吧,想做什么。”
“师弟真是聪明过人,”段轻名俯身,附到他耳边,“这次确实要请你帮一点小忙。”
耳畔有些湿热,顾平林微微偏了脸:“你也会需要我帮忙?”
“当然,”段轻名叹了口气,“阎森是丹意境大修,轻轻一剑就能要了我的小命,我实在是恐慌不已。”
示弱倒很熟练,事实是,阎森那么多剑也没能要他的小命。顾平林低哼:“讲。”
白天天气尚好,至傍晚,天上已是乌云密布,入夜更不见月,当然这对修者来说不算什么,开了夜视之力,便可来去自如。
夜深人静时,一抹黑影自段轻名的房间掠出来,悄无声息地越墙而走。
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分别自段轻名和顾平林的房间内闪出,遁走。
再往后,竟然又有一道白影从段轻名的房间出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顾平林站在树荫下,远远地看着周氏姐妹两个。
无人刻意阻挠,两姐妹终于找到机会溜出来,她们天资尚可,已是外丹修士,在门中又因为身份的缘故一向被宠着,未免自以为是,行事不计后果,只看前世她们能为段轻名与师门父母反目,便可知两人能任性到何种地步。正如段轻名所料,她们已打探到确切消息,跟着她们就能找到目标。
一盏茶工夫过去,顾平林开口道:“可惜,十五竟无月。”
“无妨,”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今夜的事,一定比月色更精彩。”
顾平林转身。
段轻名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树荫下,他难得穿了套略紧身的、利落的黑衣黑裤,黑发带束发,腰系黑缎带,将原本的高大身材更衬得英气,却又比别的夜行者多了几分风雅。
乍看到这样的他,顾平林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段轻名上前两步,站到他面前:“师弟风采,不输修界第一纨绔。”
褪去素日庄重的深色衣衫,顾平林穿了身宽大的白袍,头顶金冠,配上俊秀的长相,平白多出一段风流,还真有几分世家纨绔的味道。
被调侃,顾平林不客气地回敬:“哪里,不及你堂堂段六,也屈尊扮梁上君子。”
“顾小九,在我面前偶尔低一下头也没什么。”
“我为何要低头?”
“是,师弟风采出众,我甘愿低头认输,”段轻名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燕来村内都是石板路,石板缝里生出青草,周氏姐妹沿路前行,最终潜入了一个小院,周围低矮的土围墙早已残破得不成样子,透过缺口便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顾平林两人刚靠近院子,就隐隐闻到一股药味,这家果然有人在生病。
周采芹也捏着鼻子道:“真的生病了。”
“这张翠云已经病了两个多月,听大夫说其症状,确实很像邪气入体,阳气受损,可惜我们修为不足,不然早就探出来了。”凡人的房间不难进,周采葛抬指,里面门栓落地,她推开门走进去。
明珠浮上半空,映亮了房间。
周采芹看看床上骨瘦如柴的女人,从收纳袋内取出一粒丹药,笑道:“这还是我找九师兄要的呢,倘若真是煞气,吃上两日病情必有好转。”
姐妹两个商量着,隔壁房间的男人毫无动静,周采芹将丹药喂入女人口里,使她咽下,然后姐妹俩相视一笑,周采葛收了明珠:“时候不早,咱们快回去吧,别叫五师兄发现。”
两人出门,刚走出小院,寂静的村子里突然响起一片犬吠声。
声音此起彼伏,很是热闹,仿佛全村的狗都被什么惊动了,狂吠起来。
两姐妹吃惊不已,同时止步,环顾四周。周采葛忍不住蹙眉:“怎会这样?莫不是村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骤然,犬吠声止。
四下静得出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方才那么大的阵仗,村内竟无一人开门出来查看,整座村子陷入死寂,连草虫声也听不到。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两姐妹并不慌张,她们都结了外丹,也曾跟着外出历练过,当即召出随身灵剑,暗暗提防。
须臾,“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都有,越来越近,终于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这……什么东西!”周采芹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