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林看看兴味盎然的南珠,哭笑不得,季七娘原是他的妻子,如今他却来打趣季七娘与齐婉儿,若他记起前世,不知是何滋味。
南珠当然记不起什么,此刻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要数齐婉儿,他对季七娘无意,受的教养又不允许他当众拒绝让季七娘难堪,如此,既不能否认,又不能露出半分不满之色,他登时被堵得难受。
段轻名笑着给他添堵:“家世相当,媒人证人皆齐了,表弟何必迟疑。”
齐婉儿灵光一闪:“诸位说笑,你急什么,像我们齐氏与季氏,族中子弟的大事向来由长辈作主。”说完,他又乘机讽刺,“莫非南界段氏与众不同?”
段轻名道:“我是你的表哥,代母亲替你作主也无不可,季氏是什么人家,这桩美事,想来舅舅必是赞同的。”
齐婉儿抬下巴:“我只有表弟,没表哥。”
“誒,婉儿你这样说,未免让我伤心。”
“你叫我什么,叫什么!”齐婉儿当场炸了,拔剑指着他,“你再乱讲!”
不等段轻名再说,姚枫突然开口问:“岛上情况如何?”
齐婉儿提起长辈作主的话,季七娘也怕他觉得自己轻浮,连忙朝兄长示意,跟着岔开话题:“是了,可有什么发现?”
玩笑归玩笑,众人目前最关心的还是岛上情况,闻言都回到正事,纷纷询问起来。君慕之挥退一个回来禀报的护卫,朝南珠摇头:“岛上尽是石头,并无特别之处。”
南珠倒没失望,摆手:“若老祖真设了机关在此,又岂会轻易让人发现,不必急。”
“南少主言之有理,”季诚芳道,“来北边的人不多,旁人一时找不到这里,我们慢慢寻就是。”
顾平林正好需要理由留下,自是赞同他的话。
此行本来就是碰运气,真不差这几日工夫,众人想过来后都放宽了心,各自散开,安顿的安顿,查探的查探。
明珠悬浮在上空,众人分工忙碌,段轻名就在不远处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悠悠然地取出一卷书,全无半分急切之色。
辛忌心焦不已,见状按捺不住:“我先去探一探。”
“慢,”段轻名抬起书卷,示意他回来,“你的任务好像是照看我的甘立小师侄,什么时候变成探路了?”
辛忌跺脚:“我的命都在你手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段轻名道:“这就对了,找到也是我的,你急什么。”
“我是替公子你急,”辛忌连连叹息,左右瞧瞧,凑进来压低声音道,“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
“嗯,我不急,”段轻名翻开书,“所以你还是乖乖地看着小甘立好了。”
辛忌气急败坏,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到底不敢违抗段轻名的命令,只得恨恨地哼了声,过去坐着生闷气。
段轻名视而不见,倚在石上安静地看书。
顾平林是不信段轻名真会老实的,他打算去找那块剑石机关,却不放心留下步水寒与曲琳跟此人一处,带着两人又不好解释机关的事,于是顾平林略作衡量,回身道:“段师兄既有空,不妨与我去查探一遭。”
“难得休息片刻,又不得闲了。”段轻名含笑朝步水寒抱怨,合上书卷,起身走到顾平林身边。
顾平林嘱咐步水寒两句,然后与段轻名一同离开。
这边,齐婉儿害怕被季七娘缠,装作要去查探岛上情况,他离开人群,独自进了礁石群,找到一个僻静之处打坐。
姚枫寻过去。
齐婉儿瞥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姚枫走到他面前,唤道:“齐兄弟。”
“谁是你兄弟,”齐婉儿绷着脸,冷冷地道,“我姓齐,乃北齐氏十三公子,家里只有个姐姐,哪来的兄弟!跟我攀交情,你算……”突然想起姚家名气更大,他便尴尬地住口,轻轻哼了一声。
姚枫沉声道:“你这样赌气,很不好。”
齐婉儿倏地睁开眼,怒道:“什么赌气,谁赌气了!”
姚枫正色教训他:“心性浮躁,迟早吃亏。”
齐婉儿没有亲兄弟,因受家主与祖父齐真的溺爱,连父母也不敢多责骂他,闻言哪里忍得住脾气:“你才出来见识几天,却来教训我!”他嗤笑了声,忽地站起来,“我吃不吃亏,总不与你相干。”
说完,他一拂大红披风,昂首阔步地走了。
岛上许多地方仍半被水淹没,毫无人力开凿的痕迹,怪石嶙峋,有的露出水面数丈高,人行其中,宛如迷宫。
顾平林边走边留神观察,段轻名则完全是出来散步的模样,没有路,两人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头前进,居然也堪堪保持并行的姿态,谁也不落后,衣袂袍角起伏,神情俱是一派从容。自曲琳受伤后,两人并没有刻意疏远,与往常一般相处,只是气氛莫名地冷淡,仿佛隔了道无形的屏障。
“你要找什么?”
“一块奇石,形状如剑。”
“不怕让我知晓?”
“你会在意这些?”顾平林顺手解决掉石缝中窜出的妖蛇,脚步不停。这几个传承再好也比不过《造化诀》与《补天诀》,不是顾平林自负,新的灵心派功法同样是一流功法,就算没有《造化诀》,顾平林也未必多重视那些传承,何况是连《造化诀》都不放在眼里的段轻名。
“也是,”段轻名道,“那,你呢?”
顾平林坦然道:“我目的有三,一是完成与天残门的交易;二是为甘立取一物;三是打开这个机关,完成下一步,让造化传承现世。”
“你已经有造化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