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般想要我死?”
席芸儿似乎被吓到,颤着手松开剑,连连后退。毕巡悲怆一笑,平静地拔出心脏上的剑。
毕巡温柔地说:“芸儿,凡人的剑,杀不死我,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席芸儿不敢看他,连忙对琉双说:“仙子,仙子快杀了他,他受了伤,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能感受到,他命不久矣,仙子,你快杀了他!”
毕巡僵硬站着,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
风瑟瑟吹过,拂动他新郎衣裳的衣摆,他真身那般强大,化作人形,却也看上去脆弱得可怜。
“为什么?”毕巡说,“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是妖孽,你害了那么多人,你该死!”席芸儿这些日子的恐惧和惊慌,全然在今日不管不顾地发泄了出来,“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想赶尽杀绝,谁让你缠着我!”
“我修炼七千年,从来没想过害人,芸儿,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毕巡上前一步,席芸儿推开他。
琉双看见,重新化作人形的毕巡,身后依旧是一条蛇尾。他连人身都快维持不住了。
席芸儿一脸厌恶:“要是知道你内丹是这种肮脏玩意,打死我,我也不会想认识你!”
毕巡脸色惨白,嗫嚅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席芸儿拔下头上发簪,对准自己腹部:“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否则我刺破你的内丹,你照样活不了。你不是爱我吗,我活着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说罢,席芸儿作势就要刺入腹部。
临到最后,被一只手握住。蛇族的体温常年冰冷,冷得席芸儿手指一颤。
席芸儿抬眸,看见一张俊美妖异的脸,毕巡说:“我成全你,别伤害自己,我成全你。”
在席芸儿满是喜色的目光中,毕巡的手刺入自己的胸腔,剜出一颗艳红的心脏。
“你瞧。”毕巡眼中滚出一颗眼泪,“妖族的心,和你们是一样的,不脏。”
席芸儿厌恶地后退一步,看也不看他掌中那颗心,她连忙询问琉双:“仙子,这样他是不是就会死了?”
琉双看看毕巡手中鲜红的心,沉默点点头。
没了内丹本来还可以苟活,再剜出心脏,便彻底没了活路。俊美红衣男子倒下去,化作一条赤蛇,阖上了眼。
七千年的腾蛇后嗣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天劫的苦痛,熬过多少寂寞的光阴走到了现在,他的尸体几乎覆住了大半个院子。
神器没了操控的主人,灰蒙蒙的天空下起雨来,结界屏障消失,滴滴答答落在皮肤上,有些许凉意。
被操控的人清醒过来,纷纷跑到席芸儿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席芸儿摇头,笑道:“我没事。”
她看一眼赤蟒尸身,冷冷地说:“把这个妖孽剁碎了,扔出去喂野狗。至于他。”席芸儿反手一指晏潮生,“他也是妖孽,赶紧找城中术士,把他给杀了。”
城中几乎所有百姓都来了城主府,此刻没被操控,经席芸儿一提醒,纷纷看向晏潮生。
小雨下,少年颀长的身体,失去遮盖的衣衫,漆黑蛇鳞摆布,血水从他身上滚落下来。他眸光森寒,冷冷地与一城百姓对峙着。
人们忌惮地后退一步:“妖孽,竟然还有蛇妖同党!”
“杀了他,快杀了他!”
百姓们拿起捡起府中被炸碎的石头,纷纷朝他砸过去。
锐利的石块在晏潮生脸上划过一丝血痕,晏潮生闭了闭眼,知道虚弱成这样,没法同一城百姓和将士抗衡,他踉跄着脚步,咬牙掉头离开。
席芸儿说:“快追,别让妖孽跑了。”
琉双撑着伞,不说话。
席姑娘被蛇妖逼婚是很可怜,但自己和晏潮生都是来救人的,席芸儿逼死毕巡,转眼又要杀晏潮生。旁人不知道,席芸儿明明清楚所有的事,却还要这样做。
人心凉薄。
看,他们即便有心,也和自己没有差别。
琉双懒得看席芸儿一眼,找人去了。
只靠凡人,可杀不了身负妖脉的晏潮生。弄巧成拙还会造成泰川城子民的伤亡。毕巡死了,晏潮生还重伤,可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机会?
没了神器束缚,仙力终于可以再次使用,琉双在一处荒废的宅院,找到了晏潮生。
少年坐在角落,眼神阴冷,宅院闭合着,百姓们看出他重伤势弱,纷纷试图撬开门。
琉双穿墙而过,在他面前蹲下来。
“晏潮生,”她有点小小的激动,打量他,轻轻地喊,“你没事吧?”
其实这句话,琉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少年眸光阴沉,盯着雨水冲刷开的血痕,一言不发,他疼得轻轻颤抖。
血水在他身下,几乎都聚集成小小水洼了。他赤裸着上身,目光注视着血水中的自己。
光着怪尴尬的,琉双早就想找理由脱掉身上这六层傻乎乎的衣服,刚刚和赤蟒大战,她没被毕巡勒死,差点被衣服闷得喘不过气,想到什么,说:“你等等啊。”
琉双心想,百姓们就快破门而入,她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杀晏潮生。
反正有时间,她把他带走,慢慢杀,哈哈!想怎么杀怎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