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他漫不经心抬头望向富丽堂皇的宴会中心,鬓影衣香的女人们姿态优雅挽着身旁人的手臂,悠扬徐缓的音乐流淌在空中,璀璨的水晶灯下拿着酒杯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跟吴楚有几分相似,但周身气质如同一柄锋利的利刃。
男人正微微点头向面前的人致意,他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腼腆男生,看上去不谙世事,穿着服帖合身的西装,像个矜贵的小少爷。
杜航就看着吴翰领着身后的男生,一步一步带着身后的男生去认识圈子里面的人,以往冷峻锋利的脸庞在面对身后的男生都柔软起来。
他讽刺一笑,不知为何,看着那跟吴楚有几分相像的清秀男生分外不顺眼。
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知道什么人应该恭维捧着,也知道什么人他们能够踩在脚底下。
可笑的是,吴楚顶着吴家少爷的名号十几年,却一直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人。
如今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施施然地在吴翰身后,走着吴翰为他铺的路,出现在圈子里就是被人捧着恭维在着。
杜航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长久以外在跟吴楚对着干的路上乐此不疲。
但整个圈子里,只有他能给吴楚找不痛快。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给吴楚找不痛快的。
锁骨扣子随意敞开一颗的杜航拿起酒杯,散漫地朝着落了单的清秀男生走去。
吴翰在跟几位商业伙伴谈话,他拿起酒杯微微朝着面前的人微笑点了点头,抿了抿一口酒后目光不经意掠过了什么,目光顿时变冷了起来,他朝着面前的商业伙伴淡淡道:“失陪一下。”
他阔步朝着张怀远走去,看着张怀远抿着唇,对着面前的人沉默。
张怀远面前的男生吴翰有印象,是杜家的小儿子,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天酒地嚣张跋扈,人看起来散漫得厉害,跟吴楚一直都不对付。
吴翰走到张怀远面前,眸子渐冷,他高大身形挡住身后的男生,盯着面前的杜航冷冷道:“杜少爷有何贵干?”
他身后的张怀远腼腆轻声道:“哥,没事,杜少爷只是来找我聊聊天而已。”
杜航嗤笑,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男生装模作样劝说吴翰的样子,他还没跟男生说几句话,这男生就抿着唇无措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他故意仗势欺人了一般。
他懒洋洋抬头,对着吴翰警告的眼神笑了笑慢慢道:“您放心。”
他眼神看上去格外真挚,却带着点讽刺,咧开了嘴,将酒杯中的酒仰头灌了下去,意味深长地望着张怀远慢慢道:“谁不知道您弟弟金贵得很,我杜航怎么敢动啊。”
吴翰漠然道:“杜少爷清楚就好。”
望着吴翰带着张怀远离开的身影,杜航冷笑了几声,他身旁几个熟识的公子哥聚了上来,听到他嗤笑道:“装模做样的玩意。”
男生的那副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还不如吴楚那个傻逼来劲。
至少吴楚从来不在他面前装模做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几个公子哥七嘴八舌劝他不要冲动,如今这个人不比以前的吴楚好欺负,身后有靠山撑腰,若是出了点什么事也不好交待。
杜航回头瞪着他们道:“就你们知情识趣?”
“就你们会看人脸色?”
说罢,他抬脚想向着面前人踹去骂骂咧咧道:“还有谁他妈告诉你们吴楚好欺负的?”
如果吴楚好欺负,他犯得着针对吴楚那么多年吗?
要是那一身反骨的男生跟他服个软,心甘情愿跟在他杜航屁股后面叫声哥,跟哄着那个小情人一样哄着他,他杜航要罩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圈子里还有谁敢叫他野种?
但吴楚就偏不,整天倔得跟头驴一样,谈个恋爱还天天被吹枕头风,是非不分地就为他那小情人出头。
几个公子哥嬉皮笑脸地躲过了杜航伸出的脚,没把杜航的话放在了心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休息室中坐在红丝绒椅子上的褚萼垂着眼看着手中的怀表,苍白的指尖缠绕着银色的怀表链,唇色寡淡。
他苍绿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怀表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走着,眉眼低垂间呼吸仿佛也随着那秒针一点一点走着。
休息室的门被人轻轻叩响,等到准允后,穿着礼服的管家快步走来,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褚萼蓦然抬起头,苍绿色的眸子柔软了下来,寡淡的唇畔边含着一抹笑,他像是不敢触碰一个梦般轻轻道:“他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吗?”
穿着礼服的管家半弯着腰,恭敬微笑道:“是的,吴少爷就快到了。”
褚萼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像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吃到糖果的孩子,弯着眸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缓了几次呼吸后,褚萼苍绿色的眸子徒然带着点阴冷,偏头望着管家轻轻沙哑道:“拦住沈秋泽,找个借口把他带来后花园。”
这次宴会中,褚家几乎邀请了s市中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了一些在国外合作过项目的人物。
管家恭敬点了点,看着脸色苍白的男生将怀表丢在了玻璃桌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男生走得很急,像是在期待着迎接着什么一样。
---
褚家后花园的路灯的灯光很明亮,紫藤花的藤曼低垂着,吴楚坐在长椅上,垂着眼手上把玩着廉价的打火机。
领路的人早已经恭敬地退下,整个花园寂静得只能够偶尔听到昆虫的叫声,月色皎皎,透亮如水一般悠悠洒下。
吴楚对褚家这个花园很熟悉,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走出去。
但是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褚家半步。
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眉眼很冷,带着点戾气,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动,只坐在长椅上垂着眼。
来人披着一身的月光,脸庞在月色下苍白如雪,他半跪了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头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唤弯着眸子唤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