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恍若被人从头至尾浇下了一盆冷水,可她也知晓傅云饮所说之话未曾作伪,便听她缓缓开口道:“让这世间多一人知晓他的真面目,也是件好事。”
可傅云饮却说道:“二皇子不是这般坐以待毙之人,流言一传出来,他便想了法子祸水东引,明里暗里将此事安在了大皇子身上。”
莹雪一愣:“这如何能祸水东引,大皇子与江南并无什么联系。”
傅云饮蹙起了剑眉,脸上的忧愁之色愈发浓厚:“这可是我最烦心的地方,那二皇子在刑部放了话,说寻到了江南匪乱的幸存者,且伴有证词。”
莹雪听后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那张素白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恨意:“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傅云饮生怕她气得背过身去,便安抚道:“你也别急,大皇子正想法子弄清楚二皇子寻来的证人的底细,若只是乔装伪造成江南百姓,大皇子自有法子戳破了他。”
莹雪却仍是气得落下了泪:“为了那九天宫阙上的高位,这般残虐无道,手足相争,当真值得吗?”
这问题傅云饮却答不上来,他簇拥大皇子固然是因从前被大皇子所救的缘故,可更多的原因是还是瞧出了大皇子韬光养晦之下的才能,也为了保住镇国公府百年的昌盛荣耀。
他也是为了利益和权势才甘愿做了大皇子的爪牙,没有资格去置喙旁人。
莹雪见傅云饮脸色不佳,便索性拭了拭泪,不再多言。
自那日莹雨知晓了李致要迎娶勇亲王家的嫡女做端王妃之后,便很是有些怏怏不乐。
她出身卑贱,本不该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二皇子待自己这般特殊,总让自己生了几分绮梦。
莹雨忽而忆起了那日自己在午夜时分被李致传唤去了外书房。
李致双颊微醺,将一副美人画像展开给自己瞧了瞧。
“这是我娘。”李致望着画像的眸里尽是眷恋之意。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日她觉得寻常光风霁月的李致格外的脆弱不堪。
许是那日月色太过惑人,也许是自己被李致身上的酒味迷了心智,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抱了上去。
她环住了李致的腰,耳畔听着李致扑通作响的心跳声,轻声说道:“殿下可是想母亲了?”
李致埋首在莹雨的肩窝,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味,心里的忧愁与思念也在那一刻得到了慰藉。
他说道:“母妃有没有想我?”声音里带着些委屈之意。
莹雨心一软,便轻拍了拍李致的脊背,说道:“娘娘必是思念极了殿下您。”
得了这句肯定的答复后,李致忽而如小儿般携着莹雨走到了那画像前,指着画上的女子说道:“母妃生的美吗?”
大有向莹雨炫耀自己的母妃之意。
莹雨便顺着李致的意,由衷地赞美道:“娘娘瞧着如天上的仙子般高贵淡雅,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李致听了这话后,望向画像的眸子里被氤氲起的泪雾遮盖了大部分的视线,似有滚烫的泪珠从他眼眶内滑落。
母妃在他心里是出身高贵的神妃仙子,可在父皇、在其他嫔妃的眼里却是最低贱的宫婢出身。
母妃的美丽与善良在低贱的出身面前不值一提。
母妃病重了那么些年,父皇从未来瞧过她一眼,哪怕是让太监来问一句安这样的小事,也从未有过。
母妃可曾后悔过那一日在梅林遇上了醉酒的父皇?
母妃必是不会后悔的。
李致还记得母妃溘然长逝前,拉着自己的手说:“母妃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便是那日在梅林遇上了你父皇,不然怎么会生下你这样好的孩儿。”
十几年的岁月过去了,那日母妃的泪珠落在自己手上的灼痛感,他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李致兀自沉浸在对母妃的思念之中,莹雨也未曾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立在他身侧陪伴着他。
经了这一夜后,莹雨明显察觉到了李致待自己的不同,吃食赏赐比起从前精细了不少不说,连身边伺候的下人也都换了一批眼熟的面孔。
其中有一位叶嬷嬷是跟了殿下几十年的积年心腹,如今被李致安排着服侍莹雨。
莹雨自然是受宠若惊,只道:“殿下这般抬举我,叫我如何受用得起?”
那叶嬷嬷却一脸慈祥地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待王妃进了门,殿下便会将您抬为姨娘,由着嬷嬷我为您调理一番身子,定能一举得男。”
一举得男?
莹雨听了后不免臊红了双颊,可她心里也生起了些惶惶不安,王妃即将嫁入端王府,她如何能先王妃一步生下孩子?
那叶嬷嬷也瞧出了莹雨的不安,便道:“不必担心,王妃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性子,况且殿下自会护着你。”
第66章 莹雪吃醋【二更】 “爷在外头有了旁的……
莹雨听了这话以后, 心内却愈发惴惴不安,端王府即将迎来那位身份尊贵的女主人,而自己则要小心翼翼地在她手下讨个活路。
自己虽爱恋殿下,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当真会成了屈于人下的妾室。
可若不是殿下将自己从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刀下救了起来,自己如何还有命在?
况且自己还要靠着殿下去为自己将失散的亲人寻来,除了做妾,还能以什么由头留在殿下身边呢?
莹雨垂下眸子,乖顺地应道:“嬷嬷,我知道了。”
叶嬷嬷也夸赞了几句莹雨的识大体, 更是说道:“殿下吩咐了, 再过两日便带您去镇国公府上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