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鲛巫殿下。”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得令人心颤的声音,bbzl珑尤下意识地再次挡在璘琅身前,垂眸躬身行礼,“珑尤见过鲛皇。”
待转过身见到那银发墨瞳的女妖,璘琅心里反倒是沉到底处自然静。
此番鲛皇身边并无鲛兵陪衬,可凌厉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大鲛巫孤命你去探查该凡人底细,你却违背孤的命令将其私放出水牢,对此你作何解释?”
珑尤当即改为匍匐行礼,“此乃珑尤之过,请鲛皇降罪责罚。”
竟是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
璘琅有些看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就觉得嘴唇一麻,竟是上下唇齐齐失去了知觉,只能从喉咙发出呜呜的响声,她低头看向珑尤,她后背拱起想要掩饰被法器刺伤的痕迹,虽则没有看她却直觉是她施了咒术阻止她开口说话。
鲛皇气急,可族中法训规定若要处置大鲛巫须得族中大长老聚齐后共同商议,此时唯有把目光转向璘琅,“先是皇儿翼望,再是大鲛巫殿下,这凡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令你们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璘琅说不出话,只能冷眼以待,而珑尤却维持着匍匐的姿态对鲛皇道,“此人杀不得,珑尤请求鲛皇放她归去。”
心口微微发热,璘琅不愿旁人替她承受罪责,她遥望那近在咫尺的结界一眼,神秘而繁复的纹路在法力催动下若隐若现地闪着金色光芒,她心一横,左右鲛皇是不会放她出去不如引颈受戮。
在她行动之际,鲛兵终于察觉异动追到此处,只不过她们却是在向鲛皇禀报另一桩事。
十二星洞之中的罔器,消失不见了。
匍匐在地的珑尤身形一动,趁着鲛皇惊怒分神之际,在水中卷起一道力量将璘琅重重推向了那金光闪烁的结界。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睁开眼在汹涌的波涛中看到的最后景象,便是大鲛巫珑尤站在结界中央,浑身浴血,明光烁亮。
服食了避沐珠,璘琅便是在水中昏迷不醒也不至溺死。
凡间与大荒一山之隔,顺着水流她浮浮沉沉便漂到了容辛所居住那村落前的澹月河里。
每日往来于澹月河上的村民众多,轻而易举便将璘琅打捞上了岸。只不过被幽冥潭吞没的人从没见过活着漂回来的,一时之间村民们都有些拿不准此事是福是祸,遂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和操办祈福祭祀的“半仙”商议。
村长俯下身子试探璘琅气息尚存,想到她从小孤苦伶仃先前又是为了救村民而失踪,拿定注意要先救人。
可容半仙却在此时阻拦了村长,并拿出一面破旧铜镜对着璘琅浑身上下好一番映照,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此女是容辛却也非容辛。”
璘琅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么一句,觉得这凡间人好似有点水平,没成想容半仙下一句骇得她打了个惊呛。
“待我取些狗血洒上,仔细辩个明白。”
璘琅这适时的一惊呛,咳出了几口昏迷时呛入肺中的水。
围bbzl观的村民当即以璘琅所躺之处为中心,向后退了一大步,唯有容半仙顶着“神人”的名号依旧大义凛然地挡在村长面前。
璘琅睁开沉重的眼皮,容半仙那张五彩缤纷不亚于鲛巫面孔的脸在她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终于忍不住再张口吐了一口水,正对着半仙的脸,而后再次晕了过去。
璘琅不知自己昏睡多久,只是期间却接连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境中都有那个古怪的洞窟和石壁。最荒唐也是最后的一个梦境之中,石壁上衔着光珠的类腾蛇龙形竟活了过来,龙首凑到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面面相觑,那场面不知有多可笑。
而后她看见自己伸出手将那龙嘴掰开,生生将那珠子取了下来,一时之间光芒大作……
璘琅的梦醒了。
她冷汗淋漓地睁大眼眸,入目的是记忆中容辛自小到大居住的茅草屋内景象。
不无心虚地,她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啪嗒一声。
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滚落在地,从床榻之上滚到屋中的桌椅旁。
璘琅闭上双眼,复又睁开,那珠子还在原地,不偏不倚。
正是在梦境之中,在洞窟之中,在那龙首嘴里衔着的珠子,或者又称之为“罔器”。
此时夜已深,璘琅走到屋子中央,拾起那枚珠子凑着窗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仔细打量,深蓝色的珠子在月光下像是盛着一片静谧的湖泊,可她却亲眼见识过它将珑尤弄得伤痕累累。
在海底洞窟之中,她发誓自己并未动过将它带走的念头,可此刻它却随她一起进入凡间。
所以冥冥之中,这法器与她果真有所羁绊。
好歹是个神物,璘琅拿着珠子在茅屋里端坐一宿,试着感受凡胎内元神会否变化……
屋外很快鸡犬鸣吠,天欲破晓,璘琅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揉着僵乏的腿,看着那传闻中威力无穷的罔器若有所思道,会否是修炼的方法不对呢?
想到在梦境之中看到的画面,她忍着心头古怪将罔器举到唇边,犹豫着微微张嘴一口衔住。
一片静寂过后,她“啵”地一声将珠子吐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翻身下了床。
作者有话说:
女主:是法器先动的手…
第十一章
璘琅将珠子随意往腰间一塞,而后将屋子里陈旧的木质门窗统统打开。带着一丝凉意的晨风扑面而来,是与崖洞和海底不同的清透气息,她深嗅了一口空气,随着四肢百骸逐渐舒展开来,她顿时感觉到一阵更为强烈的久违了的饥饿感。
茅屋里不乏凡人称作“存粮”的食物,但就烹食的难易度而言,她宁愿亲自去捕食。璘琅将目光投向门前不远处流淌而过的澹月河,决定先重操旧主之业捕鱼果腹。她循着记忆从茅屋里翻找出凡人女子容辛捕鱼用的器具,像是重复了千百遍那般熟稔地来到河边准备一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