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皇太孙对此事的重视。
有人说,魏国公府的七小姐在年满十岁时,便有高僧为她算过命。她是三奇贵格之身,命数贵不可言,将来必要母仪天下的。如今一语成谶,只是应了天命而已。
京中民众都在等待一场盛世大婚。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钦天监推演三日,算出来的“吉日”竟推迟了好几个月,正式确定为二十七年的腊月二十七。说除此一日,别无良辰。
民间有精通此道的术士,都猜个中有猫腻。
但老百姓,又怎能知晓皇家那点事儿?都纷纷道,用几个月的时间筹备婚宜,于民间也不算什么,何况皇室?单单繁复的六礼,都得费些心思呢。
此事的议论声刚过,很快便传出另外一个流言。据宫中知情人道,腊月二十六是晋王赵樽的周年忌辰。那个太孙妃先前与晋王有私情。之所以确定婚期在腊月二十七是太孙妃一再要求的,皇太孙只是依从她而已。
这是太孙妃要为晋王守孝一年的意思。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宫中有人私下揣测。
而宫外么,自是流传版本无数,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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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茨殿。
打从册封的圣旨下来以后,傻子来得极为勤快。他脑子虽然不太好使,却也是知道,夏初七要嫁给赵绵泽当媳妇儿了。
先头得知,他哭闹了好一阵,在三婶娘一顿劝说和夏初七的安慰之后,他像是又想开了一些。但是缠夏初七却缠得更加厉害了。除了早上那一顿饭,他每日午膳和晚膳都要到楚茨殿来吃。
因他本人有智力问题,虽然他的行为于礼不合,但不论是赵绵泽还是旁人,都不好说他。至于夏初七,也是一反常态,不像前些日子一样,会撵他走。只要他来了,便为他准备好吃的,好玩的,还会与他关起门来聊上一会,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日午膳后,自家小憩了一会,傻子又蹭了过来,托着腮帮,坐在边上,愣愣地看着忙碌的夏初七出神。
“草儿,你真好看。”
夏初七没有抬头,捣鼓着手里的药材,笑眯眯的听着,时不时瞄他一眼,“昨日我听梅子说,你也对旁的姑娘说过这话?”
傻子愣了愣,委屈的一阵摇头,“才没有,她胡说,只有我草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谁也比不上。”
他孩子气极重的话,惹得夏初七咯咯一笑,抬起头来瞄他一眼,欣慰的点点头,“看来这些日子给吃鸡头、鸭头、鹅头、鱼头、兔子头,真是大有好处的。”
“呃”一声,傻子不懂了。
瞪大一双眼睛,他奇怪地道,“为什么?”
“以形补形啊?你学聪明了,油嘴滑舌,会讨姑娘欢心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得为你找一个王妃才是了。”
傻子懂得“王妃”是什么意思。闻言眸子一暗,咕哝了起来,“王妃不就是媳妇嘛?草儿,你为何不愿给我做王妃,要做太孙妃?”
“……”
旧事重提,夏初七怕他。
这一句话,他已经重复了若干次了。
见她抿唇不语,傻子又道:“太孙妃比王妃更厉害是不是?你嫌弃我。”
“噗”一声,对于这样单纯的语言,夏初七往往无力辩白,还不知怎样解释。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在吭声,只听傻子一个人在边上絮叨,心里讷讷的想:若是小十九出生了,一定不能让傻子与他玩。若不然,也得长成一个问题儿童。
可,到那个时候,只怕也玩不上了吧?
默默的想着心事,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间屋子,是她平素用来收纳和制作药品的房间。这一阵子,她待在里面的时间颇多,除了例外的有氧运动,时间大都花在了这里。
见她只笑不语,傻子好奇地探头探脑。
“草儿,你今日又是在做嘛?”
“毒药。”夏初七看他一眼。
“哦。”傻子咽了咽口水,他其实一直对夏初七的这间屋子有些害怕。梅子曾经警告过他,说这屋子里的药,每一样都是会死人的,只要一沾,人就死了。而且,他听三婶娘说过,他的脑子为什么会不好使,就是小时候吃过毒药。所以,他可害怕毒药了。
“草儿,你为何要做毒药?”
“给你吃啊。”夏初七轻轻笑。
“哦。”又是习惯性地回了一个字,傻子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张大嘴,愣愣看她许久,瘪了瘪嘴,摇头,“我不吃毒药。”
“你必须吃。”夏初七这几日补充了好些药品进来,一面与孙正业讨论假肢的可行性和材质,一面也没有忘记傻子的“傻”病。她每日为傻子切脉诊断,尝试了几个方子,但傻子中毒日久,那时候年龄又太小,过了这些年,治疗起来并不容易。
看傻子愣住了,她轻轻笑着,把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诺,把这个吃了,全是药粉末,我都给你磨好了,不难吃。”
“我不吃毒药。”
“不怕,这个毒药吃了不死人的。”
傻子耷拉着脑袋,“不死人的叫毒药吗?”
“……逗你玩呢,真信了?”夏初七看他那个憨劲儿,终是笑了出来。可不论她怎样解释,傻子就是不肯吃。好说歹说,她好一顿哄,他才又相信了,把“毒药”吃了下去。
咂巴着嘴,他蹙着眉头,像是想到什么,不安地问她,“草儿,是不是吃了这个毒药,我就不傻了?”
谁说他傻?
他竟能考虑到这一层,已是不易。
夏初七抿唇笑笑,“谁说你傻了,你本来就不傻。”说罢见他咧着嘴,开心地笑了,她又严肃了脸,定定看他。
“傻子,有一事,你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