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评得太不客气,赵绵泽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可是,也正因为她说得确实太过专业,他除了有些下不来台之外,先前的疑惑却也是散了开去。
“楚医官见多识广,到是绵泽孤陋寡闻了。”
夏初七嗬嗬一声儿,贼笑一下,又逗了两只鸟儿,倏地转过头来,冲赵绵泽挤了挤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神神叼叼地捻起几根手指头来,若有所思地说。
“容在下计算一下啊——”
“楚医官不仅会看病,还会算命?”
见他发问,夏初七唇角的笑容更开了。
“不会。可在下有个好朋友她会算。不仅会算,还会猜度人心。她曾经教过我两招儿,我试试看灵不灵……”
“人心?”
赵绵泽看着她青衣长袍下的瘦小身段儿,又看一眼她言笑浅浅间的风情,眼皮微微一跳,“不知道楚医官在计算谁人之心?”
谁人之心?
能告诉你么?
夏初七抬起眼皮儿,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突地一愣,便歪了头去,小声儿说了一句“殿下,别动,你头上有鸟屎”。然后,便见她踮起脚尖,一只手勒在赵绵泽的肩膀上,迫使他的身子往下压,另一只手抬起来往他的头上去,像是要替他擦。
赵绵泽多爱干净的人?
一听说鸟屎,整个人都僵硬了,那里还会反对?
而外头的人,也就在这一刹那打开了鸟棚的门儿。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夏初七也腾地一下就闪了开去。
“绵泽——”夏问秋的腔调都有些变声儿了。
从她刚刚入门的角度看过来,明显就是夏初七揽住赵绵泽的脖子,两个人正在那里搂抱和亲吻。那一幕,简直像在戳她的心肝儿一样疼痛。
“秋儿,你怎么过来了?”赵绵泽目光一眯,看了夏初七一眼,心下知道有异,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大步走过去便扶起了夏问秋,解释说,“楚医官也喜欢鸟儿,我便带她来看看……”
换了正常情况下,夏问秋自当会夫唱妇随才对。
可女人在吃醋烧心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理智的。
眼睛带了一抹凄苦,她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些鸟儿都是秋儿喜欢的,不想送给别人。”
“秋儿……”赵绵泽有些尴尬。
“侧夫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夏初七接过话去,又偷偷瞄了赵绵泽一眼,那饱含深意的一眼啊,看得她自个儿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才略带羞涩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夏问秋,一双眼睛都快要挤成弯月了,“刚才长孙殿下还夸你慧质兰心,性子最是体贴温驯,与他两个情义甚笃,难不成……?”
她意有所指的质疑,果然把夏问秋给激怒了。
而女人一动醋意,那尖酸刻薄便再也掩藏不住了。
“我与绵泽夫妻间的事情,不劳楚医官费心了。楚医官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多多花在我父王的治疗上,不要玩鸟斗花的,做出一些富贵人家的举止来……”
“秋儿!”赵绵泽打断了她。
见她委屈地看过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又软和了声音。
“秋儿,你身子不好,让弄琴先领你回去歇着。”
“绵泽……”
自动误读了他的回避之意和维护之态,夏问秋咬了咬下唇,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而口不择言。想了想,她正准备说几句话迂回一下,突然腹中一阵绞痛,让她不得不捂着肚子,虚白着脸儿呻吟了一声。
“秋儿,你怎么了?”赵绵泽扶住了她。
额头上冷汗直冒,夏问秋突然白了脸看向夏初七。
“绵泽,我今日吃了两回楚医官新开的药,肚子不舒坦了。”
“侧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夏初七笑眯眯的走近,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才斜歪歪勾着唇,“人食五谷杂粮,生病是常事儿,侧夫人你又不会医理,也没有请过脉,凭什么就说是吃了区区在下我的药导致的腹痛?这样的罪责,楚七可当不起啊?”
“你……分明就是你给我下……下毒!”夏问秋痛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侧夫人,请您不要乱说!”
夏初七飞快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得自个儿眼圈一下就红了。
“在下一个小小的医官,拎着脑袋在东宫里行走,原就惜命得紧,哪敢干这样儿的事?为侧夫人开了药,那在下也是真心希望您与殿下这般恩爱的人两个人能够多子多孙,如今你这么指责,在下我,我多冤枉啊?”
夏问秋气得脸都红了,“你,你还装——”
“别说了!”赵绵泽从来没有见过那楚七委屈成那样,见她居然会红了眼睛,便认定是夏问秋在吃味儿。以往这样的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夏问秋也总是大度而宽和,还劝过他纳妾求子,突然间她变得这样尖酸,便让他有些不满了起来。想他已经那样宠着她了,她还不知足,为了这么点小事咂呼,让他在楚七面前没了脸面,就有些受不住了。
“秋儿,让弄琴先送你回去。”
“绵泽……”
呻吟了一声儿,夏问秋嘴唇直发颤。
“我肚子痛……好痛……”
夏初七冲她一笑,关切地走近。
“长孙殿下,不如让在下为侧夫人把个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