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要去查,谈何容易。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问临仙门的其他长老。
临走前,萧有辞将华露浓佩在了腰侧。
萧有辞去找了大长老司徒尘,他是师父派去天璇峰的人,江鹤来还在世时,两人关系很好,听说,在江鹤来还没有频频闭关之前,他们经常坐在一起下棋聊天。
司徒尘为人正直端正,信得过,可以聊。
只是没想到,萧有辞找到司徒尘说明自己的疑惑,司徒尘却看向了他腰间的华露浓:这剑小宴没带去?
萧有辞和江止宴都是司徒尘的晚辈,他叫一声小宴也是正常。
可萧有辞听着江止宴的名字,只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被碰过的唇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低着头认真看着眼前的茶杯,耳后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没有,留在临仙门了,我准备把剑送出去。
司徒尘看着他,深深叹息一声:剑虽然是鹤来传给小宴的,但你也是鹤来的弟子
为何总是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掌门之位?
萧有辞不答司徒尘的话,司徒尘又问道:你打算把剑给谁?
萧有辞道:我的弟子,颜桐。
他已经知道颜桐就是江止宴,江止宴故意将华露浓留在他的房间,不正是要他将剑物归原主的意思?
江止宴大概还会以颜桐的身份在临仙门待很久,他可以以赠剑的方式,将掌门之位还给江止宴。
他不知道江止宴打算干什么,从代县回来,也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弟子。
萧有辞心里很乱,并不想去找江止宴,这才迂回曲折,找上了司徒尘。
可司徒成并不打算告诉萧有辞过去的事情,听萧有辞说打算把剑给颜桐,他叹息一声:过去的事情,既然将它尘封,自然有尘封的道理,你现在过得也不差,为什么非要去追究过去的事情?
萧有辞抬头,仔细地看着司徒尘,司徒尘面上很淡,任由他打量。
过了一会儿,萧有辞起身:您不告诉我,我自会再用去找其他人查证。
有辞。司徒尘喊了一声,萧有辞没回头。
司徒尘叹息一声,转头望向天璇峰的方向如今,他也不知道江鹤来当年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萧有辞拿出了华露浓准备赠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临仙门上下。
他有三个弟子,封朗月封朗行常年练气,难当大任,唯一能接下这柄华露浓的,就只有十年前的新弟子颜桐。
让颜桐来当下任掌门,其他人的心情有些复杂。
因当年江止宴封印帝天一事,门派上下多数人都觉得是萧有辞背信弃义,才害死了江止宴,他们对萧有辞有偏见,觉得他不适合做这个掌门。
掌门本人就不适合了,掌门的传承人,他们更不承认。
唯恐下一任掌门,是萧有辞封朗月之流。
可偏偏颜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这少年实在是太温润太文雅,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瑕疵。
门派中的长辈感叹他跟江止宴很像,没见过的同辈和晚辈,早已将他当成了门派内的首席大师兄。
可很合心意的颜桐与很不合心意的萧有辞放在一起,就让人五味杂陈了,他们希望颜桐做下一任掌门,却不希望是以萧有辞弟子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对萧有辞不满。
天璇峰,小院中,封朗月将在山下听来的小道消息一字不差地说给萧有辞听。
末了,愤愤不平道: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我们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有话当面不敢说,非要在背后说小话。
师父,你真打算赐剑颜桐师弟吗?
萧有辞从很早开始就明白,人的喜怒是没有根据的,好恶也全凭心意,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他做什么,总是不好、不行、不可以。
他不是八岁的无知孩童,被人心的恶念逼得跑出学堂。
他早学会了屏蔽耳边那些似有若无的声音,忽视身旁那些好奇窥探,却又带着厌恶的眼神。
萧有辞低垂眼睑,轻轻吹了一口手中的茶:嗯。
淡淡一句话,算是回答了封朗月的问题。
封朗月看向萧有辞时,眼神总是很亮,他敬仰他的师父,也畏惧他。
师父封朗月知道自己这话有些逾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您才接任掌门六十年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找继承人?
修仙者寿命不知几何,萧有辞又没有要飞升的迹象,何必这么着急?
萧有辞却淡淡道:只是赐剑,要在青俊大会后再做决定,没有很急。
封朗月却睁大眼青俊大会也没几天了,这就叫不急了?
他忍不住道:颜桐才上山十年,虽然表面看上去温良恭谦又修为非凡但他还年轻,怎么知道他真能当得起掌门的大任?
萧有辞对颜桐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大多数时候,颜桐都是自生自灭长大的。
可他看上去好像很尊敬萧有辞,萧有辞对待颜桐也很特别,他会单独跟颜桐说话,会因为颜桐的一些行为生气甚至露出笑容。
封朗月嫉妒颜桐的这份特殊,看到萧有辞如此信任颜桐,上山十年就要把华露浓送出去,他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他低下头,不甘心地想着。
那个颜桐真有那么好?
他就完全没有私心?真就像是骄阳一般,只有光亮没有阴暗?
说不定他的善良温和都是假装的,内里其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世间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理由的对自己身边所有人的都好?
对所有人都好,那不就是分不清楚亲疏远近,对所有人都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