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缓缓归 茶茶木 2520 字 2023-11-22

温珩被她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无奈,”怎么可能听得到?“不说这几十丈的虚空屏障,单单是这瀑布声响,也会将所有的声音遮掩。

慕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觉着自己八成也是傻了才会问这个问题,讪讪解释,“我最近总觉着你什么都能看到、听到、知道。唔,说真的,就算你现在同我说你有千里眼、顺风耳我也是信的,不是也差不离了,不然为何这么大的山谷,你却偏偏能看到我?”

“很奇怪么?”

“不奇怪么?”

“习惯了。”温珩说这话时,眸光落定在霞光中的古树上,像是微微发了下呆。好半晌才轻轻一笑,淡淡道,“所以我大抵真的有些奇怪吧。”

……

回到行宫临水而建的阁楼,慕禾在三楼的大敞的门窗边寻了个藤席躺着,只觉悠然怡人,除了腹中空空有些难受,盖个薄毯就可以睡觉了。

然而安静没一阵,有侍女过来将灯点上,将一方矮桌搬过来摆到藤床边。

慕禾不知这是做什么,从藤床上爬起身,见侍女一个接一个,接连端上来许多粥。

的确是“许多”粥,少说有八种,堆满了桌子。各色肉粥,虾粥,鱼粥等等等,以及一些清淡的小菜,切好的水果。

侍女退下之后,是温珩亲自端着一碗冬瓜排骨汤过来坐下,神情自然的将瓷勺交到她手中,“这么做的肉食不会太腻,你吃着试试看?”

慕禾意识已经是处于混沌状态,这么一大堆粥的夜宵还是头一回见到,原本是想跟他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兴师动众的。然瞧见他熠熠生辉的眸,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沉默着舀了一口瘦肉粥,咽下去,再默。

良久,”你做的?”

“恩。”

很好吃。

即便是很久没有再吃过,也忘不了的感觉。胃像是也怀念起这味道,一连尝过了各种肉粥,慕禾也没觉着有丝毫的不妥。只是微妙的在想,他这莫不是在担心孩子营养不均?怕她挑食不能吃荤腥的东西,所以想方设法的让她吃下去些?

慕禾忍不住偷偷觑温珩一眼,看他精致如画的眉眼之中浅浅温存的笑意,只是隐隐的,却又不敢太过明显,内敛在如墨的沉寂,静静地将她的模样收入眼底。

因为初为人父,所以也会手足无措,不惜反应过度劳师动众,做出些前所未有的反常举措。

慕禾忽而觉着心中灼热般狠狠地一疼,几乎就要心软的伸手摸一摸他的眉眼。

那一眼偷觑,含着几多昭然的动摇,却又像是因为一石的投入,变起了波澜的水面,石沉入水之后,便无可转圜的冷却下去。

然而抢在那冷却之前,温珩毫无预兆倾身临近,在她唇上像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的浅浅一吻,慕禾身子猛地一僵。

两人稍作拉离距离之后,温珩手撑着矮桌,纤长的睫羽微微一抬,小心翼翼像是要看清楚慕禾的反应。可那双澄澈的眸中却并无多少情绪,无波无澜,叫人拿不定主意。

这样直接而又大胆的试探,叫慕禾径直呆住了,一时竟不晓得该如何做反应。

即便只是早一天,仍在韶雪殿的时候,这番亲昵讨好的浅吻,她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起身就走。

多可怕,只有一天。

他便蚕食了她抵抗中最顽固激烈的那部分,开始怀疑起是否是自己太固执,才叫两人陷入这样进退不得的困境。

虽然她也明白这样的迟疑会给温珩得寸进尺的资本,可只有那么一瞬,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变化。一刹那的自我怀疑,眼神的挣扎便成了漏洞,像是暴露出了动摇的缝隙,被他毫不留情的欺身挤入。

慕禾只觉一阵的力道覆上来,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便被放倒在藤床上。温珩并没有直接压在她身上,一手撑拦在她身侧保持距离,一手则是捧着她的后脑,身体贴合而并无重量负担。发丝垂落在她的脖颈边,丝丝缕缕的缠绵。温珩低首埋在她的颈边,肌肤相触,呼吸交融,真实拥有的感觉比想象的要强烈炙热数倍,丝丝酥麻之感像是渗了醉人的毒药,透过血液极快的蔓延周身,再未动过抗拒的念头。

”阿禾,抱着我。”

他的齿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垂,暧昧的磨合舔舐,低低一声的呢喃,究竟是痛楚多于欢喜还是欢喜多于痛楚,都已然叫人分辨不清。

温珩最擅长的便是如此了,让她毫无原则的心疼,心软,一步步迁就,逃脱不能。指尖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袖。

并非是她不想抱住他,而是身子发软,有点没力气了。

模糊的黑暗之中,缠绵的吻剥夺了人所有的思绪,一片空茫之中,慕禾忽而懦弱的想:如果他还爱她,如果他不会后悔,她是不是可以再相信他一次?

即便是为了孩子,重归于好不也是最好的一条路么?为什么不呢?

甘愿沉溺之时,越来越多的妥协之声决堤喷涌而出,固执的反抗土崩瓦解,慕禾觉着心慌,却无法拉回奔腾而去的心意。

情到浓时,饶是以温珩的定力,都忘了该保持的距离,忍不住将她紧紧压入怀中,半点不留缝隙。

然而两人脑中最后一丝清明都快要湮灭之际,一声破碎格外突兀的炸响在三楼的阶梯口。窗外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桌上蜡烛尽数灭去,室内徒然暗下来。

女子的尖叫声几乎可以刺破耳膜,如此的撕心裂肺,像是用尽全身气力的否定。整个人抱着头蹲下来,喊道最后尾音全是颤着的,带着明显的哭腔。

即便她只发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单音,即便满屋皆黑,瞧不见人影。慕禾单单从那一份剧烈而张扬的反应之中,便可以听出来者的身份。

公主祁容。

☆、58|5.15

慕禾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场闹剧,激烈的争吵,蛮横的尖叫,可都没有。

祁容的感情或许比她想象得更卑微,在温珩开口之前,她蜷缩做一团的身子一颤,像是从噩梦中徒然的醒悟,起身提裙,逃也似的离开了。

有些话说出口就是覆水难收,温珩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子,面上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眷恋依赖。她在这,除了得到驱逐还会有什么?区别在,真的换来了他的驱逐,便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慕禾侧眸看见楼梯口一片衣角晃过,紧接便听到木阶上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底下侍女一阵惊呼,大门随之被砰的一声撞开。紊乱的脚步在一干侍女轻唤中,渐行渐远……

这么突兀的一闹过后,室内无光暗然沉寂,气氛像是灼灼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泼息后,徒留一堆未燃透的灰烬,莫名其妙的尴尬。慕禾望着身侧已经撑身坐起,在替她整理外衣的温珩,“你不去追她么?”默了默,“她该是为你才到的南陆罢。”况且,她还是他的未婚妻。

温珩神色未动,安然系好腰带后,倏尔问,“你想我怎么做?”

这一微冷的语态,问得慕禾心中一凛。抬头之际,这才瞧见温珩抿做一线的唇,眉宇的柔和都淡了几分,墨似的瞳中浸透着摸不着痕迹的冷然。

慕禾挑眉,着实是意外极了,”敢情这么个情况,你还冲要我生气?祁容是你未婚妻,给她撞见,你觉着我一丝愧疚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