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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老师的大儿子张廷瓒在康熙十八年就考中二甲进士,在翰林院熬资历的时候还兼任了日讲起居注官,后来去山东转了一圈,回京之后就正式成为翰林,身上还有个侍读学士的官职。

二儿子张廷玉和他们家大哥一般大,老师大概觉得这个儿子天资太好,过早进入朝堂心高气傲容易惹事,所以一直压着不让他考科举,这个师兄也是最有空陪他玩的人。

皇子拜师和进宫给皇子讲书不同,汉家注重师礼,天、地、君、亲、师,在这老师等于半个爹的年代,拜师不是单纯说一句那么简单。

张英知道皇帝的安排时又惊又喜,前些年徐乾学得了纳兰容若当学生已经惊掉一群人的眼珠子,如今皇上让九阿哥拜他为师,可见皇上对朝中汉人愈发看重。

康熙对张英的确看重,难得遇到个能让他们家小九能学进去的师傅,他又打算过两年将张英提到保和殿大学士的位子上,多给他些殊荣并不为过。

于是,拜师礼当日,皇帝陛下亲自带着儿子和束脩礼品下榻张英府邸,惹得朝中不少人酸溜溜的嘀咕张英运气好。

徐乾学因为纳兰容若的关系走通了明珠的路子已经足够令人羡慕,没想到这还有个更出人意料的,直接当了皇子的老师,这可是本朝以来头一遭。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关系能持续多久。

徐乾学和明珠的关系已经破裂,当年徐乾学的子侄考中顺天乡试,皇帝发现那一届考中的基本都是浙江籍贯,甚至有许多写的一塌糊涂的也中了举,当即大怒将监考批卷的官员革职查办,考中了的学子也尽数被黜落,甚至险些发展成类似前朝南北科举之争那样的闹剧。

明珠和徐乾学的关系因为那件事情而破裂,纳兰容若这些年死活不去宫里当差,就是不乐意夹在父亲和老师中间没法做人。

如今张英接了九阿哥这个烫手山芋,以后下场指不定比徐乾学还惨。

那些心里冒酸水儿的人恶毒的将事情往最坏处想,诸多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殿下之外九阿哥的身份最高,还有佟佳氏一族做后盾,太子殿下现在能容忍,将来难道也能容忍兄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朝中文臣交好吗?

张英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当了他的学生,朝中至少有半数汉人文臣愿意和九阿哥交好,这对太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等哪天太子殿下忍不了了,以索三爷的性子,估计能搜罗罪名将他们一家下狱,没了张英,九阿哥必会元气大伤,啧啧啧,好一个兄弟相残中的牺牲者。

幸好这些人只敢在心里偷偷想,不然这种话传到胤祈耳朵里,他大概会觉得朝廷的官员中有一部分脑袋瓜有问题,他才刚刚拜师,他们怎么就脑补成党派之争了?

胡思乱想是病,要是请不起大夫,他可以让太医过去帮忙,不就是拜个师吗,怎么还贷款他们关系破裂?

小家伙逃课逃的非常熟练,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乾清宫,康熙正在南书房批阅奏折,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外面,果不其然,一颗熟悉的小脑袋正在外面晃来晃去。

逃课逃的这般理直气壮,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不会挨揍。

老父亲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他还真舍不得动手。

胤祈成功将他们家汗阿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朝候在门口的梁九功笑笑,然后以最乖最听话的模样走进去,汗阿玛,儿子可以去老师家里拜访吗?

自从二哥四哥拉着其他哥哥忙碌,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大哥那个靠不住的家伙,说好了会邀请他们去郡王府小聚,结果说了那么多天,到现在也没等到有人来邀请。

靠不住靠不住,最后还得靠他自己。

康熙放下笔,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走到小家伙跟前敲敲他的脑袋瓜,成天就想着往外跑,有空多写几张大字,免得以后被人笑话。

胤祈老成的叹了口气,汗阿玛,儿子真的尽力了,可是那个笔它真的不听使唤,儿子也拿它没办法。

净会找借口。康熙笑骂了一句,也没准备驳回儿子的请求,小孩子长大了都喜欢出去玩,看前面几个皇子就知道,刚刚不用天天去上书房就开始到处乱跑,连老六那个平日里最乖巧不过的小子都开始不着家,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

老父亲嫌弃儿子不消停,下意识将自己春天去郊外、夏天去避暑、秋天去打猎、冬天泡温泉的行程抛到一边,他虽然跑的地方多,但是他没有耽误政事,换句话说他依旧是个勤奋刻苦的好皇帝。

他已经是个勤奋刻苦的好皇帝,带儿子们出去玩放松放松也合情合理。

胤祈没能成功得到去老师家拜访的机会,但是他和胤祐胤禩胤禟胤俄可以跟着他们家汗阿玛去景山玩耍,这可比跟着师兄研究古籍更有意思。

小家伙欢呼一声,立刻跑回校场和兄弟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这可好,河还没过呢就想把桥拆了,惯的他。老父亲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继续处理奏折。

大清打败了噶尔丹后难得进入安稳时期,俄罗斯和西藏都在内斗,准噶尔部策妄阿拉布坦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沿海地区的海盗被大清远超同时代水准的火器给打懵了,看见大清商人的船掉头就跑,别说上去抢劫,他们自己不被抢就不错了。

难得遇到那么好的条件,不飞速发展都对不起他们前几年过的苦日子。

洪若翰在秋天的时候回了趟法国,带着康熙给路易十四的信,以及精心挑出来的大清使节团。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康熙挑大臣挑侍卫看重长相,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派遣使团出国,选出来的出使之人皆是才貌双全之辈,带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

太子对他们家汗阿玛这颜控属性实在没话说,也没法说,毕竟他自己也颜控,实在没脸在这方面和他们家汗阿玛一较高低。

于是,他就只能看着他们家汗阿玛和远在巴黎的路易十四在条件极其艰难的情况下交笔友,写次信有几十页厚,不光讨论各自国家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还顺带着炫耀儿子。

晒娃嘛,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家长没有晒娃的欲望呢。

太子爷听了一耳朵他们家汗阿玛和路易十四的感天动地笔友情,很快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因为那本《妇人过早产子的危害》,可怜的三姥爷还没从保和殿大学士的位子上卸任,就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正好可以集中精力帮他们做事。

索额图在朝中经营那么多年,他要办事比太子更方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以索三爷对太子的忠心,就算太子说他要造反,他都能挥着拳头冲在最前头。

当然,太子这辈子肯定不会造反,但是让他放着索额图这么好的工具人不用,显然也不可能。

太子殿下没办法亲自去陕西油田,但是他可以让索额图想办法把开采出来的原油弄到京城,背靠大树好乘凉,很多时候索三爷才是那棵大树。

原油送到郊外火药作坊附近,太子忙活了许久终于让工匠把组分大致分开,有了沥青,他们就可以尝试着铺柏油路了。

石油的开采这门课他们都学不来,但是铺路这种粗活儿,按照指导手册上一步步来,多尝试几次就能成功。

老大带着老五去军营,太子带着老三老四老六在京郊,再过一两百年,全世界都会知道能源的重要性,太子殿下提前发力,让老三找几个人另外办一本杂志,上面专门介绍煤矿油田银矿银矿等资源,甚至连底稿都是现成的,从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挑出能用的,再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写出来就完事儿。

先慢慢让百姓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到时候再爆出西伯利亚有金矿铜矿等各种矿藏,有那么大个萝卜在前面吊着,就不信还有人对那边的地盘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