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2 / 2)

两个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眸中噼里啪啦火光闪烁,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后又很快错开,撇撇嘴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俩人一个是赫舍里氏,一个是叶赫纳拉氏,分别收到索额图和明珠的吩咐出来造势,索额图和明珠不和,赫舍里氏和叶赫纳拉氏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年纪相仿,本就是针尖对麦芒见面就吵架,这会儿接到同一个任务,自然是卯着劲儿想压对方一头。

茶馆中都是熟客,对他们俩也都熟悉,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拉的拉劝的劝赶紧让他们分开。

他们都是一个圈儿里的人,水泥路这东西不光那俩人熟悉,他们也熟悉啊。

四九城里好玩儿的东西几乎都在外城,他们家里有长兄光耀门楣,又没轮到补差事,没事儿就呼朋引伴去外城玩,对水泥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我们府上那匹蒙古马性子可傲了,自从上过水泥路,就开始催着我出门跑马,简直笑死人。

我家的马也是,这些马可真有灵性,他们也知道水泥路新鲜,跑过水泥路后都不肯再走泥土路了。

京城的泥土路那么脏,不光马嫌弃,爷也嫌弃。

阿克敦刚才说要去科尔沁,什么时候咱们哥儿几个一起去,反正来回带玩儿只需要半个月,还不会耽误京城的事儿。

说的跟你有什么事儿要干一样哈哈哈哈。

叶赫那拉氏的博西勒哼了一声,敲敲桌子将这群人从幻想中敲醒,路还没修好呢,现在说有什么用?

路没修好怎么了,我们提前商量不行吗?赫舍里氏的阿克敦分毫不让的反驳道,又没拉着你去,你急什

么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爷急了?博西勒一拍桌子站起来,浑身冒火怒目圆睁,不就是科尔沁吗,能跟皇上一起出巡塞外才是荣耀,自己巴巴的跑过去也不嫌丢人。

博西勒,你是不是又想打架?阿克敦面前的桌子也被拍的震天响,一脚踩在板凳上怒道,爷聪明能干,箭术高明百步穿杨,迟早能跟皇上一起出巡塞外,你一个连兔子都射不中的家伙,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能被皇上选中?

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兄弟,怎么还吵急眼了?刚拉过架的人赶紧站起来再把他们拉开,在茶馆中打架斗殴不好,被九城兵马司的人发现了回家都得挨板子。

一群小爷闹腾的不行,忽然不知谁说了句,听说裕亲王最近在准备组建新军,被选入新军的人不用等下次,今年就能跟皇上一起去科尔沁。

话音一落,闹腾的场面瞬间静止,博西勒振臂高呼拔腿就跑,爷现在就去报名,你们谁要是不报名,以后就别出现在爷跟前,爷不跟没出息的人一起玩。

混账,这话应该是爷说才对,你他娘的站住。阿克敦咬牙切齿的追上去,鞋子跑掉了都不管,生怕被死对头赶在前面抢了风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咱们也去?

虽然他们家里都有长兄能光耀门楣,但是身为从小跟长兄接受一样教育的八旗小爷,谁还没个陪驾御前的梦想?

这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茶馆的人就跑了干净,方才说书的老者看着他们的背影拍下惊叹木,结尾句说的荡气回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就是听众都跑光了,说的再好听也没人听。

老者替那些小爷们把茶钱付了,朝原本坐班的说书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眯眯的赶下一场,太子爷教的这最后一句还真挺有气势,难怪非让他如此结尾,若是那些小爷将这一段故事听完,猛然听到这一句,只怕会气的掀桌子。

同样的场景不只发生在正阳门大街,几乎所有闲散八旗子弟经常喝茶的地

方都出现了这种场面,太子爷派人准备了好几种故事,在满人面前讲一种,在蒙古人面前讲一种,在汉人面前讲一种,在满蒙汉混坐的茶馆中再讲一种。

别管茶馆酒楼里坐的是什么人,总之都能将他们的热血调动起来,他那么多托儿可不是白找的。

出乎意料的是,其中有几个故事就在报纸的前两版印着,但是直到说书先生把故事讲完,底下的人全都跑光了,也没人注意到说书先生们讲的故事就在报纸上。

最后还是外城那些看热闹的读书人发现异样,这新闻报不只有纳兰容若和顾梁汾的大作,前面的几篇游记水平丝毫不比后面的水平低。

更让他们痛心的是,说书先生的故事没有讲完,新闻报上印的故事也是半截儿,就停在高潮迭起的部分,让人抓心挠肝想知道后面发生了。

这新闻报的东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售卖是什么时候,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卖一次,简直让人恨不得拽着卖报的人晃悠:你们有本事卖,有本事把故事写完啊!

太子爷在酒楼里听着侍卫汇报,将茶杯推远笑的前仰后合,断章大法的威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惊人。

今天才是第一天,照这架势,二大爷很快就能召集到足够的人手,九月份的全家出游大有希望,现在只盼着汗阿玛能说服那些年轻人的家长,别让家长闹事儿就好。

从古至今,总有些家长脑袋有什么大病,皇权制度的一大好处就是,只要皇帝手握实权,他想干什么就没人能拦住。

最多就是被骂的惨了点,名声坏了点,若是再得罪些小心眼的文人,甚至还能被安上各种莫须有的黑料遗臭万年。

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他和老四都知道哈哈哈哈!

福全被太子提醒过,特意在王府里腾出一片地方放桌子,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就算已经做好准备登记名册,也要让那些小爷们觉得是仓促之下的做法。

他已经见识到太子的搞事能力,猜到今天可能会有很多人会过来,但是他没有猜到会有那么多

人,王府门外乌泱泱一堆,年前阅兵都没那么多,京城闲赋的八旗子弟已经那么多了吗?

二大爷有些恍惚,看着管家安排这些年轻气盛的小爷们登记名字籍贯,心中竟是有些后怕的感觉。

他们才入关几十年,八旗中就有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这还是在北边依旧打着仗的情况下,如果以后无仗可打,八旗中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谁来养活?

难怪皇上宁可顶着宗族长辈的弹劾也要破掉旧规矩,实在是规矩不破不行,朝廷每年就那么多收入,花销却在不断增多,没有闲钱养那么多人,军中吃空饷是重罪,八旗子弟吃干饭就能不管不问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肯定不行,他这次坚决站在皇上那边,为了祖宗留下的基业,旧规矩必须破,没法补差的八旗子弟都要想办法自食其力,谁都别想什么都不干只领俸禄。

福全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宽厚温和,说难听点就是没主见,当年太皇太后不选他当皇帝,除了康熙出过痘之外,也有兄弟二人性格不同的因素。

可是这次,福全难得的坚定主意要干一件事,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头皮发麻甚至有种看到铺天盖地的蝗虫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