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他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回到了皇宫里面。
就在昭华殿中,空无一人,连灰奴也不在。
他穿过了回廊走过了庭院,进到寝殿中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空茫。
他感觉到呼吸变得困难,心中的酸涩在此时此刻都化作了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
他痛苦地扶着门框坐到了地上,只感觉胸前一阵一阵闷痛。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喊他。
“陛下,陛下!”应当是宝言的声音。
他不想理会,可胸中的闷痛让他有些无法忍耐。
是梦或者是现实?
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没有力气。
“陛下醒一醒!”这应当是太医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去睁开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无法睁开。
“先施针吧!”宝言说道,“要让陛下先醒过来!”
可他明明已经醒了,他试图用手抓住身旁的褥子,但这会儿却又有些无法使出力气——这是被梦魇住了吗?
他一时间茫然了起来。
手指头传来了刺痛,他下意识缩了下手,眼前猛地一亮,他感觉胸口的憋闷都散去了。
睁开眼睛,他看到宝言和太医正在床榻旁边围着,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扎着针?
“刚才……刚才怎么了?”他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感觉陌生了起来。
“陛下是被梦魇住,不是什么大事。”许太医满头大汗,“不过刚才给陛下重新看了脉象,陛下最近也疲劳太过,需要好好休息,否则今日小疾,将来要成大病。”
“朕……朕觉得有些累。”裴彦慢慢地坐起来,一旁的宝言急忙拿了枕头放到了他背后去垫起来。
“陛下,卫将军在外面,现在见不见?”宝言问。
这话一出,许太医就不赞同地瞪了宝言一眼,宝言缩了缩脖子,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卫将军说,平侯一行人是往鹤城去了,娘子也应当在鹤城。”
“鹤城。”裴彦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了宝言,“让卫融进来回话吧!”
“是。”宝言应下来。
“陛下,您现在还是不要劳累为好。”一旁的许太医抢着开了口,“陛下身体最重要。”
“朕知道。”裴彦摆了摆手,却固执了起来,“朕要知道娘子在哪里,朕要把她接回来……”
第85章
卫融进到昭华殿中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些微光亮。
由秋往冬走,天亮得越来越迟。
他浑身都被北风吹得冰冷,一进到殿中,便被扑面而来的苦药味道激得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浓重的苦涩味道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
他略走慢了两步,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然后才继续跟着宝言往前走。
进到内殿,他不敢随便乱看,只上前去行了礼,听着裴彦叫起之后,才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说说鹤城的情形。”裴彦声音是嘶哑的,听起来带着浓浓病倦之意。
卫融小心地看了裴彦一眼,却被他过于苍白憔悴的面容给吓了一跳,从进宫以来一直打的腹稿一下子全都忘光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您身体要紧,鹤城的事情……陛下不用太担心。”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裴彦语气淡淡,“朕想知道,鹤城到底是什么情形。”
“鹤城大约有上千人马……”卫融听着裴彦语气,并不敢多劝,就硬着头皮把自己所探查到了鹤城相关事情都说出口来,“其中应有半数是平侯的私兵。臣让人去查从燕云到京城这一路上的人马行踪,猜测另一半人也许是跟随着燕云使臣一道来京城的。使臣一行人直接进京,剩下的人便留在了鹤城。”
裴彦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着卫融的话,他没有立刻再问什么,而是睁开眼睛又看向了宝言:“之前吩咐向稼去做的那两件事情可办好了?”
宝言忙道:“向大人接旨之后还一直没有回宫里来复命。”
“现在什么时辰了?”裴彦又问。
宝言道:“已经寅时快过。”
“这么久了既然都没有复命,想来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裴彦虽然面色苍白,但语气却十分沉着,“你带着人去帮一帮他,若有人抗旨,而向稼无法处置,你便直接处理了。”
宝言应下来,见裴彦再没有其他吩咐,便安静地往殿外走去。
裴彦转而看向了卫融,又道:“你去盯着鹤城,另外让人看看运河那边是什么情形。”
卫融微微愣了一下,看向了裴彦:“陛下意思是,会有人从水路来?”
“崔家曾为前朝卫尉,他对运河更熟悉。”裴彦语气很淡,“如若他想要真的调兵,便一定会走水路。”
“但运河如今淤积,船只难以通行。”卫融却觉得这可能性并不大,“并且,入秋之后雨水渐渐减少,通行起来便更难了。”
“且去看看。”裴彦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