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把睡袍给小患子裹到身上,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来那系带到底该怎么系。隋衡抬头,正好撞上小患子委屈巴巴两只乌黑大眼睛。
“咳。”
隋衡清了清嗓子,难得有些尴尬,问∶“你会吗?”
小崽子震惊望着他,表情越发委屈。
隋衡一个威风凛源的三军统帅,是决计不可能让一个小患子看不起的,他故作高深的看了会儿,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握起两根系带,前后各绕了几圈,捆粽子一般,把睡袍严严实实捆到了小患子身上。
江诺活像一个绿油油的大号粽子,眼里含着泪,背对隋衡,躺在里侧。
隋衡给小家伙裹了被子,又把床上散落的小衣服收拢起来,和自己的衣服一道搭在衣架上,方也躺到外侧,慢悠悠阖上了眼。
都说养孩子麻烦。
也不过如此。
隋衡在心里自信的想。
等成婚之后,照顾小患子这种事,他包了。
深夜的隋军大营一片静谧,只闻整齐踢踏的士兵巡逻声和遥遥传来的更声,隋衡睡觉虽远不如江蕴规矩,可行军之时,即使睡梦中,他也会维持着高度警惕,几乎是不解衣甲,维持一个枕臂的姿势睡到天明。
那把狼头佩刀,就放在他的枕下。
触手可及。
一大一小安安静静躺着,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半夜时,躺在里面的绿油油的小团子睁开了眼睛。
江诺想尿了。
但不靠谱的爹,并没有给他穿尿布。
小团子歪头,瞳仁冰冷,打量着枕臂躺在外侧的隋衡,以及隋衡霸道卡着床沿的两条大长腿,盯了片刻悄无声息地慢慢爬起来。
隋衡把床卡得死死的,小团子坐起来后,爬到床尾,抱起隋衡一条大长腿,想挪开。
小家伙天生神力,倒真撼动了一些。
但隋衡更敏锐,隋衡立刻睁开了眼,眼睛轻眯,看着床尾正抱着自己一条腿的小东西,震惊片刻,以为小东西是又要不老实,趁他睡着溜到小床上去睡。
隋衡把小东西拎回来,重新塞回被子里,警告∶“老实躺着,再乱动,当心孤揍你。”
江诺立刻乖乖闭上眼。隋衡满意一笑,没工夫和一个小患子计较,宣示了自己当爹的威严后,就继续枕臂躺了下去。
过了足足一刻的功夫,里面小团子再次睁开了眼。
先是睁开一条缝,确定隋衡两眼闭着,呼吸均匀,已经睡着后,才睁开两只眼睛,再一次,慢慢地爬了起来。
小家伙聪明得很,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动作更轻。
爬起来之后,也没有再试图往床下跑,而是直接站到隋衡身边,歪着脑袋打量便宜爹片刻,掀开睡袍,照着便宜爹落在床上的一大片袍摆,尿了下去。
次日,双方要在烽火台进行最后一次隆重会晤,敲定和谈细节,之后,隋衡就要班师回隋都。为示隆重,双方太子都亲临烽火台。
这次和谈还有一个重要议程,隋国归还江国的小皇孙。
虽说真相已经查明,是个误会,可把人家的小皇孙绑在隋营这么久,终究是隋国失礼。
小江诺要离开隋营,回到江国去,隋帝十分不舍,一大早,就带着宫人过来探望小家伙。
要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且名不正言不顺,他真是想立刻把乖孙儿带回隋都去养。
小郡王隋璋也跟在后面,扭扭捏捏半天,从背后拿出一杆臂长的红缨枪,塞到江诺手里。
“这是本郡王送你的礼物。”
“你、你好好收着,可千万别弄坏了。”
宫人都知道,这是小郡王最宝贝的东西,小郡王肯送出去,可见对江国小皇孙的情谊。
隋帝见两个孙儿感情如此好,也欣慰不已。
江蕴早早就到了烽火台,和范周云怀一道,站在已经废弃的城墙上看景。不多时,范周便惊喜指着远处∶“殿下快看,小皇孙来了。”
隋衡亲自骑马带着江诺,威风凛凛地走在最前。
大约是为了防止幼儿被风吹着,那马上,还拉风的撑着一个小帐篷。
帐篷雪白一片,顶上纱幔随风飘扬,十分拉风。
江诺人小鬼大,已经知道,今日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另一个爹爹了,所以一早起来,对隋衡格外配合。
隋衡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来到烽火台,翻身下马,把小崽子连人带斗篷一道从马上拎下来。到了议事厅,江蕴已经在门口等着。
看到隋衡手里的小帐篷,问∶“这是哪里弄的?”
隋衡道∶“孤亲自做的,不仅防风防沙,还防震,如何?”
江蕴觉得甚是稀罕,又问∶“小家伙呢?”
隋衡道∶“大约是睡着了,早上抱着孤的大腿,哭了一阵,怎么都不肯离开孤的营帐。孤就没见过这般黏人的小患子。”
江蕴更稀奇。
“你们睡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