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担忧“可是侯爷身体……”
“本侯无事,你放心去吧。”
巫医领命退下。
齐王自焚,青雀坍塌,隋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攻占了齐都和雍城、随城等地,兖、博二城主动献上兵符后,其他城池守将群龙无首,眼见大势已去,也纷纷主动献城投降,整个齐国,彻底落入隋军之手,纳入隋国版图。
这也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江北大一统。
隋衡请示过隋帝之后,废除了原齐国旧称,改齐国为东州。
接下来就是东州主事人选。
这是大事,江蕴虽然提出了建议,仍让隋衡先请示隋帝意见。隋帝听过事情经过,感叹了一句世事无常,允了隋衡所请。
段侯没有再推辞,领了隋帝的任命书,但请求不领一分俸禄,用剩下的时光在东州恕罪。
东州大事初定,难得能空闲下来两日,隋衡特意留出时间,带着江蕴去街上闲逛。
有隋衡一道道严厉军令下来,再加上未来东州主事人是深受百姓爱戴的段侯,齐都百姓吃了定心丸,街道已迅速恢复往日的宁静。
日光明曜,两人如寻常贵族少年一般,一个玉带青衫,风雅无双,一个束袖锦袍,俊美高大,并肩在街上行走,吸引了不少百姓目光。
江蕴难得有这般闲逛的机会,隋衡给他买了一堆小玩意儿,塞了他满怀都是。
走到一家药铺门口时,两人偶遇了段侯府的马车。
齐子期正在老仆赵忠的陪伴下,从药铺里出来,看到江蕴,倏地一愣,手中药包落地,眼睛骞得红了。
几日不见,齐子期憔悴削瘦不少,面上再无以前的天真笑意,他怔忡着站在半丈外的江蕴,眼里的泪,立刻滚了出来。
江蕴和隋衡道“你等我一下。”
隋衡点头,接过江蕴怀里的一堆小玩意儿,抱臂靠在一边栏杆上等着。
江蕴上前,捡起地上散落的药包,递回到齐子期手中,道∶“小心些。”
这温温和和的三个字,让齐子期再难维持镇定,弓着背,跪在江蕴面前,失声痛哭。
“对不起。”
他呜咽着,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心中被巨大的愧疚盈满,这个自小天真的小公子,看到雏鸟与母鸟分离,都会为他们悲伤落泪,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些年,江蕴和父王到底遭受了多少苦难。他更不忍心想,他一次次在江蕴面前,将“父王”二字稀松平常的挂在嘴边时,江蕴心里该多么难受。
他来了齐都,被人追杀,却连段侯府的门都不肯进。
这一切,让齐子期痛彻心扉,无法接受。
他早就想去客栈江蕴了,可他不知道该对江蕴说什么,更不知道,以什么脸面面对他。
如今真正见了,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觉得,他像一个鸠占鹊巢的恶人,占了原本属于江蕴的位置,夺走了父王对江蕴的疼爱。
江蕴将齐子期扶起。
道“你已经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以后,不要再轻易哭了。”
齐子期用力抹了抹泪,点头应是。
然而,泪却越流越多。
江蕴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包,问“你身体不舒服么”
齐子期摇头“不是我,是父王。”
“父王这两日,总是彻夜不停的忙事务,还咳了血,他怕我担心,瞒着不肯让我知道,但我其实都看见了。”
劝走齐子期之后,江蕴和隋衡说了此事。
隋衡没有发表意见,问江蕴想法。
江蕴默了默,道“我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明日,你和我一道去探望一下他吧。”
次日一早,隋衡陪江蕴一道,驱车来到段侯府。
段侯府府门紧闭,听说江蕴到来,老仆赵忠亲自过来开门,迎江蕴进去。
隋衡在院中停下,问江蕴∶“需要我陪你一道进去么?”
江蕴摇头,笑着和他说不用。这是江蕴第一次踏足这座府邸,在此之前,他以为,他一生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了。
赵忠引着江蕴来到聚英堂前,哽咽道∶“侯爷身体不适,但依旧坚持在里面处理事务,老奴劝了几次,他也不肯听。”
江蕴立在阶下,看着那两扇洞开的门。
朝阳刚刚升起,将光辉洒在门窗之上,虽是冬日,亦一片葳蕤之相。
江蕴偏头问“他现在吃什么药”
赵忠很快明白意思,立刻亲自去后厨将新煎好的药取了过来。
江蕴接过,独自走了进去。